第二天，白礼和代星河一起出门，一个要去银行清点财务，一个要去拜访设计委托方。

白礼起了个早，开车把代星河送到了约定的地方，两人在路边一起吃了早饭后，白礼就悠闲的驶着车离开。

代星河给刚来的徐子心提了两个包子和一份豆浆，徐子心一边走一边狼吐虎咽的解决了早餐。

“你吃慢点啊，没人催你。”代星河放慢了速度，等待徐子心把气顺平。

“唔，嗯，是这个吧。”

代星河顺着徐子心的目光抬头，看向了眼前的建筑，是一栋普通的公寓楼，占地大概有80到90平方。

“我看看。”代星河掏出手机，左右张望找到了门牌，和备忘录里的比对。

“对的，说是在6楼。”

代星河抬头一层一层向上数，这栋建筑只有五层，往上就是楼顶。

“看来是屋塔房了，韩剧里的那种，一般都住着帅哥哦。”徐子心扔了垃圾，兴高采烈的爬上公寓外间的楼梯。

“等我一下，万一是衰哥呢？”代星河跟在徐子心身后，挤进窄小的楼梯间。

事实证明，韩剧里的不一定是真的。又或者，代星河的嘴一定开了光。

闻声赶来开门的确实不是帅哥，要说的衰男那肯定是绰绰有余。

代星河和徐子心仰视着面前这个长毛怪物，甚是惊悚。

此人脸上蜷缩着或长或短的毛发，连眉毛走向都天赋异禀，更不要说满头狂暴的自来卷了。

“是何先生吗？我们是您报名的星眺计划的设计方，今天来考察实地的。”代星河首当其冲说了来的目的。

可那男人并没有什么反应，还迷糊在厚厚的刘海帘后。

“您可以查看手机消息，我们昨天有提前通知过。”身后的徐子心又补了一句。

“哦，星隅的，还真给我选上了？”

何言转身留了门给两人，一边往房子深处走，一只手还毫不避讳的撩开背心搔挠。

“对的，因为这间房子是您常住的地方，再加上您生活条件的特殊性，可以给我们公司正在试验的项目带来宣传。”

代星河和徐子心做了自我介绍后，才拘谨的踏进房门。

刚刚进门就闻到了霉味儿，徐子心还在水池里发现了长满白绒的餐具，但是再往进走，又是一番新的天地。

虽然一样的杂乱，但是洒落满地的是画笔，颜料，铅笔，画布。

所有的墙壁都被画框占满，所有的缝隙都填满了颜色，就连地面也因铅笔屑变得油黑光滑。

“所以，就是因为我太惨呗。”

何言说话不怎么遮掩，他单手打开易拉罐，灌了自己一大口啤酒。

“也可以这么说。”徐子心嫌弃的挑起外屋的衣物，大声应道，“大哥，你这简直是蟑螂养殖基地啊。”

“那当然，目前你看到的只是一部分散养的。”何言被逗乐了。

“所以，你是画家。”代星河环视一屋子的艺术品，好像理解了何言的落魄。

艺术家不是自古以来都是孤芳自赏，一贫如洗的那种。

“差不多。不能说画家，也就是个画画的人罢了。”何言把脚下的东西拨了拨，给代星河理出一道可以前进的路。

“哝，也就这些了。”

“分区挺合理的，就是收纳，通风问题大了。”

徐子心现在才放弃和外屋的凌乱抵抗，她扯了把屋里厚重的帘子，问道，“为什么不开窗通风？”

“阳光。”代星河知道些什么。

“因为阳光会氧化油画颜料。”何言接着代星河的话继续，他走到徐子心旁边，捋平帘布，又加上一大盒颜料压住。

“这是个问题。”徐子心记了下来，然后又想起什么，用笔指着屋外成堆的垃圾，“大哥，你房子的问题我们能想办法解决，但是你这垃圾，总不该也归我们吧。”

“这个，能另出价吧？”何言试探的问了一句。

“你想多了，多少钱都不干。”徐子心和何言杠上了。

“我送你幅画，你想要哪个随便挑。”

“值钱吗？你还不如送我颜料呢。”

“不就打扫个房间嘛。”

......

代星河走出了房子，在地上张开图纸，蹲在楼顶平台上思考。

房子的面积只有42平方，其余的部分是公共平台，这整栋建筑的采光还算好，居民的晾晒问题都可以在家中解决。

顶层除了何言的家，只有摆了几行种菜的盆碗。

平时顶楼活动的人并不多，也算的上是何言的私人空间。

42平对于何言来说居住是足够的，但是对于何言的画作来说，却有些拘谨。

能看得出，何言，是一个对作品十分痴迷的人，一起同吃同住，为了画，连开窗通风都不肯。

“难题啊。”代星河用铅笔点了点脑门。

“星河，想什么呢？”徐子心从后背拥上来，“今天可不是工作时间，走吧，何言说请我们吃烤肉。”

“对啊，那个，代小姐，工期还长着呢，我请你们吃饭。”何言大方的招呼。

“叫我星河就行。”代星河卷起图纸塞进包里，起身和徐子心，何言一同下楼。

“你们学设计的，应该也对画画这东西很有灵感吧？”何言问。

“还行，我们毕竟不是行家。”代星河确实也喜欢绘画，但是在何言面前怕是不及的。

“大画家，你有什么要求没，什么色调之类的。还需要您亲自指导啊。”徐子心在旁边复问。

“你们看着来就好。”

“别啊，在这方面可不敢献丑。”徐子心举起杯子和何言碰杯，欣欣玩笑道。

“你不用献。”代星河抓住了话头。

“诶，你这可太不够意思了。”

烤肉在铁网上滋滋作响，从鲜红的颜色蜷成紧实的熟色，偶尔放上的蔬菜激动的叫响，三人的谈笑也被衬的颇具生气。

何言送了代星河和徐子心进地铁站，低头往回走，街道的繁华都被他甩在身后。

走着走着，何言回了头，踏进一家小型超市。他一向驼着背，也不在意旁人的看法。

他有些找不到头目，只得迷茫的在货架前翻看手机，刚才徐子心给他发了一些清洁用的东西。

“大公鸡头清洁剂？什么鬼？”上面的东西对何言来说有些生疏，“铲子，是铁铲？”

问题好像很多，但是何言还是尽自己所能买回了大部分东西。

很久没有购物，好像忘了买酒，何言精疲力尽的回到家，摊在了懒人沙发里。

屋顶确实有霉菌，橱柜里真的漏水，地板都有包浆了也对。

房子，被说脏乱差也是天经地义。

“明天，明天就行动。”

何言没有开新的啤酒，他需要睡个好觉，给明天储存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