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电话宣泄

回到酒店的李海棠洗了把脸，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今天与那对夫妻签了那份保证书后，她心里其实并没有面上表现得那么轻松淡然，季东明带着她在外面玩耍的时候，她兴致也不太高，不过多少让她释怀了些。

躺在床上，拿起扔在床头的那份保证书细细的看了一遍，无声的苦笑着。

这就是她这一世的亲生父母，第一次见面一句话都没说，第二次见面就是来给这样一个结果，还真是迫不及待呢。

真如她以前猜测的那般，她是个多余的，是个他们根本不想要的包袱而已。

什么有不得已的苦衷，纯粹的骗人谎话，摊上这样的父母，原主这短暂的一生也是悲哀的。他们给了她生命，却也亲手将她推入了苦难的深渊。她在那泥泞中苦苦挣扎着，一个瘦小的孩子在迷茫无措中一直在寻找着属于自己的方向，好在有老师同学的帮助，她没有自暴自弃，没有堕落，可还是丧命在泥潭中了。

“郑文涛！”

她略带薄茧的手指头在那个名字上抚摸着，嘴角扬起了一抹讥讽的笑容，这就是她亲生父亲的名字。十七年了，在这份保证书上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呵，这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情。

也好，也好，这些人再也与她没有任何牵扯了。她也算是如愿以偿，日后真的可以过清净日子了。

她放下那份保证书，迷迷糊糊的闭上双眼睡着了。不一会儿就做起了梦来，也许是受今日压抑的心情影响，梦中所见并不太美好。

一觉醒来已是五点半，透过窗子看到外面的阳光柔和了许多，温度也降了下来。她从床上爬起来，将扔在床上的东西收拾了下，去卫生间里洗漱一番，关好房门下楼了。

走到附近一个商店，李海棠走了进去，她还是打算将今日这事跟李建国说说，在她心里他才是自己的爸爸，在外面的事情她有必要跟他这个家长反馈下。

“嘟！”

铺子里的电话铃声响了三下，正在算账的刘姐接过电话：“喂，你好！”

“刘姐，是我。”

对面传来李海棠有些清冷干净的声音，刘姐脸上的笑容扩大了几分，“海棠，是你啊，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回来，后天傍晚到。”李海棠顿了顿，问道：“刘姐，我爸在吗？”

“在的，他刚去隔壁找王耀了，你等下，我去喊他来接电话。”刘姐放下电话筒，小跑了几步去隔壁喊人了。

李建国刚去找王耀核对这个月的财务账目，还只对到一半，听到李海棠来电话了，他立马跑了回来，拿起电话筒：“海棠，有什么事吗？”

“爸，有点事想跟你说。”李海棠在心里组织了下语言，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嗯，什么事，你说。”李建国以为她要说铺子里的公事，还将旁边的纸笔拿了过来，准备做记录。只是那边一直沉默着，他敏感的觉得可能出了事，蹙了蹙眉头：“海棠，你怎么了？”

“爸，我没事，就是想和你说件事。我，我昨天看见他们了。”李海棠低着头对着电话筒说着，单薄的身子看起来有点孤单，商店里的老板娘都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他们？你看见谁了？”李建国一时没想到。

李海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听到李建国的声音，突然间就有点想哭，抿了抿唇，声音里还有点颤：“他们就是李小琴和那个男人。”

李建国瞳孔猛然一缩，喉咙发紧，“海棠，你怎么知道是他们？他们认出你了？”

“昨日六爷爷一家人也都在的。”李海棠哽咽着说，突然间眼眶里的泪水就落了下来，一边抹泪，一边断断续续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有时遇到烦心事的时候需要一个宣泄口，此时她就是把李建国当成了宣泄的对象，纵然江楚恒和季东明安慰过她，可她还是想和李建国说说。

其实李小宇说的没错，她内心深处是渴望亲情的，是渴望真正疼她宠她的亲情的，所以她才那么格外的珍惜与李建国的这份没有血缘关系的养父女情谊，还有与李涛的这份姐弟感情。

商店里的老板娘刚开始只是偶尔看她两眼，后来是仔细在旁边听着，听到这个漂亮的女生竟然与自己的亲生父母有这样的纠纷，现在还哭得这么伤心，连她听着都心酸了，从柜台里拿了一张纸给她，心疼道：“这位同学，擦擦吧。”

“谢谢。”李海棠眼里滚烫的泪水滑落，红肿着眼睛道了一声谢，这才接过纸巾擦泪。

李建国心里很不好受，硬生生折断了一只圆珠笔，他本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现在听她哭得那么伤心，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海棠，别哭了。他们，哎，既然他们不想认你，这样的父母就当做没有吧。”

刘姐虽然没有听到他们父女两的谈话，也从他这句话中多少猜测到了些，这海棠的运气这也太……来省城第一次就能遇见舅舅，第二次就遇见外公外婆一家人，去京都第一次就遇到亲生父母，这世界还真小。

“嗯，今天上午已经跟他们签了保证书，是楚恒找的公证处的人来办理的，双方保证不会打扰对方。”李海棠将事情跟他说完，哭了一通，宣泄了一番，心情也好了很多了。

李建国心里稍稍有点安慰道：“幸好有江教官陪着你，这样也好一点，回头要好好谢谢人家一番。”

“嗯，我知道了。”

他不说这事，李海棠还真忘了。这事还真的该好好谢谢他和季东明呢，这迷迷糊糊过了一天，脑子都有点不清醒了，她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事已至此，就这样吧，以后就当没有他们那些亲人了。他们既然根本没想认你，早晚都有这么一茬，今天就这样了了也好。”李建国嘴上在这样说着，可脑海中却想起了近二十年前的事情，人真的太善变了，她已经变得太多，变得他都不敢想象了。

“嗯。”李海棠擦了擦红肿的眼睛，声音还有点沙哑：“爸，我没事了，就是今天心情不太好，下午在外面逛了一圈也还是有点压抑，所以想跟你说说话。现在说完了，心里也舒畅了，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李建国叹了一口气，想着她一个女孩子在人生地不熟的对方，又碰巧遇到这种事，心情肯定会不好。隔着这么远，他们也就只能电话里说几句，还是安慰了一句：“现在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坐火车，后天我去火车站接你。”

“好，那我挂了啊，再见。”李海棠挂了电话，付了电话费，还跟老板娘道了一声谢才离开。

李建国那边也挂了电话，脸色很不好看，刘芬蹙着眉问他：“建国，海棠见到她亲生爸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建国有点烦躁，点了一根烟，挑了些重要的事情跟她说了下。

刘芬铁青着脸，一脸气愤：“这世上怎么有这样的父母，海棠现在什么都有，根本不需要依靠他们什么，又没去他们面前指责怒骂他们丢弃她，他们就那么迫不及待要跟海棠撇清关系吗？她再懂事再聪明，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他们生了她，不养她就算了，还做得这么绝情，当真是刷新了我的认知。”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建华等人忙完仓库里的事情，这时候刚回来交单，一走到门口就听到刘芬气急败坏的声音，好像隐约听到了海棠的名字。

李建国将烟抽完后，皱着眉道：“让刘芬跟你们说吧，我先去隔壁和王耀把账本算完。”说完就大踏步走了。

而到隔壁后，王耀和段梅芳又拉着他问了下李海棠打电话回来的事情，得知这两日京都那边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夫妻俩也跟刘芬一样气愤了。

暑假过来玩耍的王丽此时也在铺子里，她本就是个火爆脾气，而她又是最清楚李海棠小时候受过那些苦楚的人，气得在铺子里大骂了。若是郑文涛和李小琴在这里，她估计要指着他们鼻子咒骂了。

李海棠还不知道她的这一通电话彻底打乱了两个铺子里的清静，这是个淳朴的年代，这些工人都是没什么歪歪心思的老实人，咋一听到这样的事情，个个都想不通那对夫妇脑子里到底是什么想法。

“我要是有个这样的女儿，我必把她宠到天上去。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脑子聪明，懂事乖巧，成绩也好，前途无量，现在还经营着这么大的店铺，又孝顺长辈，还到哪里去找这么好的女儿。呵，他们倒还这么嫌弃，这么巴不得断绝一切关系，我还真好奇他们到底是有多大的家业和背景呢。”和李建国在粮仓里干活的一个工友边抽着烟边说着。

李明堂手里端着个大搪瓷杯，身上的蓝色短袖都汗湿了，他脑海中也还记得李小琴的模样，他们小时候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只是那时候根本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人，声音有点低沉：“听说那男的是做生意赚了钱，不是当官的，真不知道有什么了不起的。就算他挣的钱再多又如何，海棠以后挣的也不会少，她那脑袋瓜那么聪明，说不定不用几年就能比他挣得更多。哼，到时候后悔死他们。”

“就是嘛。等明年她考上名牌大学，到时候去机关单位里上班，以她的本事能力快速升迁完全不是问题，到那时候才是他们真正后悔的时候。”刘叔也来搭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