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靠什么赚钱啊?”咽下嘴里的烙饼,她又啃了一口,含糊地问。
就他这长相,做个小倌儿赚钱还有点儿希望,只是他这智商嘛,着实可叹。
“我,杀人!”
正嚼着一口饼的陆清雨,被他这话给吓了一大跳,一口饼卡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脸憋得紫胀,差点儿没给噎死!
弘羽体贴地摸摸她的头,跟摸小狗一样。
清雨嫌弃地甩开他的手,好不容易喘过气来,哼哼着,“我都快噎死了,你还摸我的头?你该拍背或者喂我喝口水呀。”
这家伙,基本常识都不懂,怎么活这么大的?
弘羽垂着手听她教训完,好脾气地笑笑,瞄了眼那水罐,四处乱看起来。
也不知道他看到什么,忽然大踏步朝另一边的竹林走去,在陆清雨纳闷的眼光下,他竟然徒手掰断一棵竹子。
就见他以手做刀,竟然把那竹子砍成好几截,他左挑右拣,挑了一截不粗不细的拿回来。
“你,你手不疼啊?”清雨惊讶地连饼都忘吃了,瞠目结舌看着他,就见他大手上似乎没有伤口,也不知他怎么做到的。
弘羽蹲下身,手指直接伸进那竹段里,一剖两半,把其中一半用一块石头打磨光滑,拎着水罐往上面倒水。
一系列动作流畅自然,像是做惯了一样。
陆清雨看得眼花缭乱,一张嘴张大能塞得下鸡蛋都不自觉。
这人难道以往过的都是野人般的日子?不然怎么练就这样的功夫?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弘羽已经把那竹段送到她嘴边,笨拙地说道,“喝,水!”
陆清雨的眼眶酸涩发烫,有滑滑的东西在里面打转,这厮,虽然反应慢,可一旦他明白过来,就会不顾一切地去做,不管她要什么说什么,他都能实现。
这,应该是发自内心的吧?
她眼含热泪,就着竹段喝下水。
温热的水滋润着她被烙饼滑过微疼的喉咙,如同玉露琼浆。
就算在山脚野外,弘羽也能让她舒舒服服地喝上一口水,这,是不是就是爱情了?
她不敢想象,却不得不感动。
看她喝完一竹段的水,弘羽还要倒,清雨连忙止住他,拉过他的手翻看着。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腹和虎口处有一层厚厚的老茧,看样子像持刀操剑的手。
也不知道他练了多少年,手上扎满了竹刺,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傻瓜,你不疼吗?”清雨没好气地骂了一声,低下头去拔他手上的刺,一根一根,足有二十多根。
“不,疼。”弘羽吃力地说出两个字,笑得一脸满足。
陆清雨还从未见他笑得这般开怀,跟个孩子似的,如画的眉目更是柔情脉脉,笑容像是头顶的太阳,暖到人心窝里去。
这么一个人,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才做了人家的死士!就这样,竟还能笑出来?
白他一眼,清雨站起身来,松开他的手,瞪他道,“下次别这样了,喝个水而已,用得着你去砍竹子劈成两半吗?”
又不是用刀!
弘羽垂着头只管看自己的手,跟充耳不闻似的,气得清雨拍了下他的脑袋,这家伙,现在知道疼了吧?
她哪里知道,弘羽看着自己两只手,心内的失落有多强烈。自己手上扎了刺,就能让她拉着让她握着,那以后要是多扎一些,是不是被她握的时候越多?
若是陆清雨知道弘羽是这么想的,铁定大骂他个傻缺!
歇了一阵,弘羽就拎着锄头挖地。
陆清雨在后面放种子,见他埋头苦干,一点儿都不喊累,她不由得有些于心不忍,喊了他一声,“你手不疼了?要不我来吧?”
弘羽却摇摇头,仿佛感觉不到累。
看着天色还早,清雨想着早点干完也好,还能回去歇一下午呢。
旁边就是她二叔家的地,还荒着呢。想当初她二叔没有跌断腿的时候,这地都被他侍弄得长满庄稼,夏有谷子秋有高粱,一年两熟。
如今可倒好,她二婶好吃懒做,都这时分了,也不见种上庄稼。
正想着,就见远远走来几个人影,还牵着一头牛,近了才看清,不是她二婶一家又是谁?
陆清雨不由暗笑:这人真是不经念叨。
杨氏带着陆曼儿牵着耕地的牛,还带着她那远房的侄儿一起走过来,看样子是来种地的。
“哟,这都种上了?”一见陆清雨带着弘羽正挖地点种子,杨氏就讥笑起来,声音拔高许多,颤颤的,跟金丝线一样。
“嗯,种上了。”陆清雨爱答不理地瞟她一眼,继续干活。
陆曼儿看着埋头干活的弘羽,面色不大好,往地头一站,叉起腰来,“我说你家穷成那样,怎么还养个野男人?原来是把人家当牛使啊?”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清雨不急不躁,她不挑事,可事儿来了她也不怕,瞪了陆曼儿一眼,面色十分平静地回了一句。
“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了?”陆曼儿吃了瘪,很是不爽,嚷嚷起来,“我说的不对吗?你们孤儿寡母的就是看人家傻,好欺负,才让人当牛做马的给你家干活的。”
陆清雨不置可否地笑笑,“关你什么事?”
陆曼儿吵架拌嘴,这几个月来从来没占过上风,见陆清雨不气也不急,她自己反倒气得要死,“哼,你败坏我们陆家的名声,还说不关我的事?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又跑过来拦着弘羽,喊着,“你别给她家干了,她们母女这是在把你当牲口使唤呢。”
话说得相当难听,她叉着腰拦在弘羽面前,又大声骂骂咧咧的,狰狞的嘴脸活似个母夜叉。
陆清雨脸色冷下来,十分不善地走过去,伸腿一脚,正中她小腿,疼得陆曼儿龇牙咧嘴的,一个趔趄歪倒在弘羽的锄头前。
“弘羽,谁挡着你你一锄头刨死她!”
对于她的话坚信不疑坚定执行的弘羽,抡起锄头高高举着,下一刻,就要朝陆曼儿脑袋上刨去。
吓得陆曼儿尖叫一声,兔子似的连退三步,才堪堪躲过这一劫。
“你,你,你疯了?”她惊叫着瞪了眼陆清雨,陆清雨却当没看见。
对,她就是疯了,面对这样不讲理的本家,她不妨疯一次看看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