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雨却不写方子,只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来,倒出一粒丸药,并不直接交给北齐使团的人,而是伸出一只手来。
北齐使团的人愣了,这是干嘛?
“我这一丸药卖一千两银子呢。”陆清雨面不改色说着。
“这,这也太贵了吧?”北齐使团的人惊讶极了,什么仙丹,这么贵?
“爱买不买。”陆清雨也没功夫在这里跟他们磨嘴皮子,收起丸药,拍拍手就要走。
“买,买,我们买。”北齐使团的人忍痛掏出银票,陆清雨则把丸药交给他们。
“你们大人的命值一千两,不贵啊!”她淡然一笑。
北齐使团的人面色各异,赶紧进屋给使臣服下,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使臣竟然悠悠醒转。
一见他醒来,所有人都围了上去。
毕竟都有各种各样的问题等着问他,倒把陆清雨给忽略了。
她也不恼,笑眯眯地把银票收好,站在一边悠闲地看着。
萧珩挤在最前方,摇晃着北齐使臣的身子,急急问道,“到底谁给你下的毒?”
北齐使臣乍一醒来,就被这么多人给围住了,又惊又吓,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楚云朗忙拉住萧珩,道,“殿下,先让他缓缓再说。”
萧珩知道一时半会自然问不出什么,就走了出去。听着使团的人问长问短,他就站在门口不离去,希望能从他们的谈话中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可是听了一阵子,北齐使臣也没说出一言半语来,他再也按捺不住,本想再进屋好好问问的,不料一扭脸就看到陆清雨笑嘻嘻站在驿馆院中的大槐树下乘凉。
他的心似乎一刹那间安静下来,抬步朝她走去。
楚云朗思忖了一下,也跟上去。
陆清雨看着这两位过来,只静静抬眸望着。
“你,发现什么线索了吗?”萧珩想了想,还是决定问出这个问题。
本来是他这个太子负责的事情,如今却要问她这个小大夫,他面子有些抹不开。
陆清雨却摇摇头,“没发现。”
在萧珩失望的表情中,她又补了一句,“不过一大早,我们药铺的丸药都被人给买光了。”
又伸出两根指头比了比,“足足两万两银子,啧啧,真舍财!”
萧珩的面色渐渐凝重了,这是有人提前去买解药了?
“你怎么还有?不怕那幕后指使之人杀了你?”他淡声问陆清雨。
“没办法,谁叫我眼馋银子呢?”陆清雨拿手指头搓了搓,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楚云朗一时弄不清她的身份,没做声。
不过一会儿,两人都悄悄吩咐属下暗中调查去了。
陆清雨被一个驿卒领着到厢房吃了点茶果,那驿卒身材魁梧、面色黧黑,临出门时,还点头哈腰对陆清雨道,“大夫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陆清雨哪里有什么吩咐?她只想早点回去好不好?
看看那日头西斜了,就喊来吉祥提出要回去。
吉祥却道,“殿下没吩咐。”
陆清雨瞪他,“你傻啊?你们家殿下这么忙,哪里顾得上?”
吉祥挠挠头,觉得这话有理,就转身跑出去让人备车。
不过很快他又跑回来,面色苍白,显然受到了惊吓,声音也哆嗦着,“走不成了,外头打起来了,城门都关了。”
陆清雨傻眼了,“谁跟谁打起来了?”
吉祥跺脚,“不知道啊。”
“那你还不快去打听?”陆清雨急了,要真打起来,她还怎么回去?
临走时,她还交代秦掌柜的传话让弘羽等她呢,也不知道乌镇那边有没有打?
吉祥跑走了,她去找萧珩,满院子人来人往,人心惶惶的,一个认识的也没有。
她只得跑屋里关上门,希望外头的乱子能快点平定下来。
可是事情并不是她想得那么简单,这一打就打到了天黑。
驿馆内的使团也不知道何时都走光了,只剩下几个驿卒和她,连口水都找不到,幸亏半下午的时候吃了些茶果,这会子才勉强撑得住。
没人管她,她人生地不熟的,也不敢乱跑,只好关紧门,坐在床上心绪不安地等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的喊杀声越来越大,似乎有人冲进城内砍杀,惨叫声不绝于耳。
她吓得躲在床上,裹着被子瑟瑟发抖,心里不知把萧珩给骂了多少遍。
正绷着一根弦紧张得都快哭出来时,她屋里的门忽然被人砰砰砸着。
陆清雨一瞬间以为是萧珩派了那个叫吉祥的小太监来接她,刚要开门又觉得不对头,若是吉祥来,不得敲门吗?怎么会砸门?
她咬紧牙关不吭声,外头砸门的声音越来越大,还有一个粗鲁的大嗓门喊着,“我知道你在里头,给我开门!”
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陆清雨吓坏了,要真让人进来,要么劫财,要么劫色,甚至连小命怕都保不住。
她摸摸袖内的银票,这是白日从北齐使团那里得来的,当时好多人看见了的,眼下却成了送命符。
又摸出一根银针悄悄捏在手里,以备不时之需。
这时候,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个醉醺醺的大汉闯进来,一双眼睛饿狼一般盯着她。
陆清雨躲无处躲,只得硬着头皮盯回去。就见这人有些面熟,不是先前那个点头哈腰听她吩咐的驿卒又是谁?
“你干什么?”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坐在床边纹丝不动,其实掌心早就出了一层汗。
“小大夫躲得挺好啊。”那驿卒嘴一歪,露出一个猥亵的笑,一口大黄板牙全都龇出来。
陆清雨紧紧捏着银针,死死地盯着驿卒。
驿卒一脚踏进门槛,嘿嘿冷笑,“把银票交出来。”
陆清雨装作吓得浑身发抖的样子,从袖子里掏摸半日,才把那张银票找出来。
驿卒一见,两眼瞪得跟铜铃似的,扑上来去抢。
陆清雨却把那银票往床底下一丢,自己闪身躲到一旁。
此时的驿卒什么都顾不得了,一头扎进床底,狼夯的身子硬往里钻。
说时迟那时快,陆清雨捏着银针对着他脖颈就扎下去。
正中他的颈部大动脉。
驿卒哼都没哼一声,人扑倒在床底。
铁塔般的身子塞不进去,露出个屁股撅在外边。
陆清雨也顾不得那张银票了,忙夺门而出,跑到另一间屋里,锁死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