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峰走了之后,宋秋竹将手从俞子叙的手里抽了出来,但俞子叙显然心情极好。
他在视频上看到了,看到宋秋竹对郑峰说的拒绝的话,她说,她有未婚夫了。
是不是意味着,宋秋竹也开始接受这个身份了。
“二哥,我忙完了,我想回去了。”
宋秋竹不敢看他,最近几天两个人除了必要的一些交谈,基本都没有交谈过。
在风苑的时候,吃了饭,宋秋竹就上楼去了。
来了公司,中午她跟职员们去食堂吃。
甚至有时早上,宋秋竹都不等俞子叙,就直接过来了。
“你在躲我?”俞子叙逼近她。
宋秋竹心下慌乱,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
他的目光深邃,眼神深沉,好像无底的黑洞一般,要将人吸进去。
“没有,我哪里在躲你。我不是最近忙。”宋秋竹兀自嘴硬。
她想起贺悠悠说过的话:“我这个二哥呢,做事情不择手段,看中的东西一定要到手。阿竹,你是怎么想的。二哥选你当未婚妻,一定是喜欢你了。他喜欢的人,一定不会放手的。”
“还有,我今天晚上不回风苑,我几天没回家了,我想我爷爷奶奶了。”
她的眼神透着慌乱,眼底有着青色,俞子叙心蓦地一软,他是不是逼得太紧了。
这个女孩子,显然还没有准备好开始一段感情。
她懵懂无措的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被他处心积虑的,一步步走入了他织的网里。
“好。”俞子叙伸出手,想碰碰宋秋竹的脸颊,宋秋竹下意识偏了一下头。
她紧抿了一下唇,说:“二哥,那我走了。”
宋秋竹回去建筑部,去拿自己的东西。
郑峰坐在那里失魂落魄,见她下来,郑峰看向她,对她说:“我送你下去。”
“不用了,东西不重,我自己可以来。”
宋秋竹走了之后,职员们问他:“郑主管,你怎么了?你跟宋秋竹发生什么事了?”
郑峰连忙否认:“你们可别乱说啊。我跟她能有什么事。”
“不是你之前喜欢人家?”
“我,我哪里配!”郑峰说不出他不喜欢那几个字,他喜欢了,就是喜欢了。只是,心里憋闷,他喜欢的,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成为他的。
宋秋竹回到家里,宋家二老自然开心。
只是,没看到俞子叙,宋老爷子见孙女的脸色也不是太好。
几日不见,下巴好像尖了点,眼底也有青色,是没睡好吗?
“你跟子叙是不是吵架了?”宋老爷子小心翼翼的问。
“爷爷,我哪有。”宋秋竹诧异看向宋老爷子,她这人看起来是那种会跟人吵架的人吗?
“不是就好,呵呵。”宋老爷子呵呵笑道,松了一口气,想也不是。
不过,宋老爷子补了一句:“你怎么不会吵架了?你骂梦娇的时候,就很有气势。”
宋秋竹无语了。
宋老太太也翻了个白眼:“哪有你这样说秋秋的。”
宋老太太给宋秋竹夹了一筷子的菜,说:“多吃点。我看子叙那孩子也是不错的。你既然去了风苑也别拘着,想吃什么,就叫他们做。子叙不至于这点要求都不满足你。”
提到俞子叙,宋秋竹心头一跳。
脑子里有点乱,那两个吻,浅浅的一吻和深深的一吻,一直在脑海里打转。
这几天连晚上做梦都梦见这些,真是烦恼。
宋秋竹脸颊有点红,心里也是乱。
喜欢?
她没想过这个问题。
只是本能的觉得,她和俞子叙,好像没有那么容易掰扯清楚了。
“那幼儿园的园址你选好了吗?”宋老爷子比较关心这个。
孙女的心愿就是创办幼儿园,想投身到这一行业当中,他自然是支持的。
“选好了,在天锦之城。”两老闻言对视了一眼。
他们自然知道,天锦之城意味着什么。
“子叙给你选的?”
“是啊。”宋秋竹答道。
宋老爷子是又喜又忧。上次俞子叙找他们两老,郑重保证他是认真的,是以结婚为前提接近宋秋竹的,他们还是有点半信半疑。
可是现在,就算是怀疑,宋秋竹还有退路吗?
锦城最大的靠山,以后他们真的老去了,至少秋秋有了依靠。
“秋秋啊,吃完了就回去吧。你和子叙现在还不熟悉,以后慢慢熟悉了,你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感情处处就有了。”
宋秋竹
“爷爷,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胡说,你是爷爷最宝贝的孙女,爷爷怎么不爱你。”
“那你怎么要赶我走啊?”宋秋竹眼里是狡黠的笑意,一瞬间,让宋老爷子仿佛看到了少时的宋秋竹。
那时的宋秋竹,多么快乐单纯,笑容多么有感染力啊。
“好了,好了,你想在老宅住我真能赶你走不成?”
紫屿会所
大大的包间里,装修低调奢华。沙发一坐下去,整个人似被一团棉花包围,柔软又温暖。
光线朦胧,透着恰到好处的亮度与奢靡暧昧。
“把灯打开。”俞子叙吩咐客服经理。
“别啊,这样的光线下喝酒才有味道嘛。再给你叫一个妹妹过来?”唐易有心逗他。
“子叙啊,真是稀奇啊,你还会找我跟你喝酒。说吧,是不是跟秋竹妹妹吵架了?秋竹妹妹发现你整天板着一张脸,是个生活无趣的老男人,终于受不了你了?”
“闭嘴!”俞子叙冷冷盯了他一眼。
唐易才不怕他,暗戳戳的凑过去,视线落于一个地方,扫了一眼,笑得格外欠揍:“还是说,阿叙啊,你不行?”
俞子叙觉得今天晚上自己肯定要被唐易给活活气死。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开玩笑了嘛。你别这样看着我,火气这么大?冲着秋竹妹妹去撒火,可别这样看我啊。”唐易说话总是正经不过三秒。
“哎,你别这样喝酒,到时喝醉了,回去看秋竹妹妹怎么收拾你。”
唐易话音刚落,就见俞子叙的眼睛像是闪过什么。
“喝酒。”
两个男人喝起来。
唐易眼神迷离:“阿叙啊,我们当年可是说过,要一起当光棍到老的。结果你到好,自己先脱单了。还剩我孤家寡人。”
俞子叙喝了酒上脸,眼角周围的绯红像染上了桃花的颜色,看起来妖冶异常。
“谁说你单着的。南晴不是你的未婚妻?”
唐易苦了一张脸:“南晴?别提她了。童言无忌,他们也真是无语,怎么就能把小孩子的话当真呢。”
“不过,阿叙,如果你真的不行的话,我有认识的人,给你弄点药试试?”
回答他的,是一个抱枕扔了过来,唐易哈哈大笑。
方平安静站在角落的位置,心里不由暗暗同情唐易。
这位爷在这里闹个不停,回头先生肯定会记一笔,秋后算帐。
也不知道两人喝了多少,你一杯,我一杯,最后唐易指着俞子叙说:“你,你别跑,我没醉,我还能喝”
说完,唐易一头倒在桌子上,彻底醉晕过去。
俞子叙站起身,眼神清冷,哪里有一丁点醉意。
“方平,给南晴打电话,就说唐易在紫屿会所喝醉了,让她来把人领走。”
方平领命给江南晴打电话,暗暗同情唐易。
江家那个小姑娘,别看外表精灵古怪无害,其实从小是个小魔头来着,没有什么不敢做的。
这一次,不知道是虎入羊口还是羊入虎口。谁是虎,谁是羊,现在还说不清。
俞子叙起身,方平想扶,俞子叙摆摆手。
“先生,我们现在去哪?”
俞子叙的嘴角勾起魅惑的笑容,问方平道:“我现在看起来怎么样?”
“先生,你看着像是醉了。”
方平十岁就跟着俞子叙了。
他看着俞子叙从沉默寡言的美少年,长成了沉默内敛的美男子。
俞子叙自律,极其的自律。他坐拥千亿身家,唯一的消遣与乐趣,就是挣钱,除了挣钱还是挣钱,也就是吃他可能费点心了。
除此之外,俞子叙没有别的娱乐活动。
像喝醉酒这种,就更不可能了。
今天俞子叙是第一次喝这么多久。
以前唐易约俞子叙喝酒约了多少次,每次俞子叙来了,都是沾一两杯,就不会再喝了。
而今天,却是破天荒的,先生主动约唐二少喝酒呢。
不过,下一秒,方平突然就想明白了,为什么今天俞子叙要喝酒了。
因为俞子叙说:“方平,开车去宋家老宅。”
喝醉酒了,想念宋秋竹,回错地方,无可厚非。
想通这一点,方平不由暗自同情宋秋竹了。
他们先生只要有心,哪个女孩子能逃离先生的魔掌,啊不,爱的陷井?呃,好像意思一样,不管了。
方平欣然应道:“好。”
俞子叙拿眼睨他:“你很高兴?你想见到阿竹?”
这番说话的样子,倒是像个吃醋的愣头青。果然是喝醉了?
宋家老宅
晚上10点半,宋家二老早早就歇下了。
宋秋竹刚洗漱完,天冷了,她准备在床上看一会书再睡。
结果,楼下传来汽车的声音,宋秋竹的手机响了,是方平打来的电话,声音里带着焦灼:“宋小姐,我跟先生正在你家楼下。先生喝醉酒了,不肯回家,一定要来老宅。”
宋秋竹这下一惊,非同小可。
老宅佣人并不多,司机不在老宅住,也就是玲姨住家,这个时候,大家都睡了。
自然没有人给俞子叙开门。
宋秋竹忙道:“我马上下来。”
她抓了一件羽绒外套,套在身上,边走边将拉链拉上。
她身上穿着一条纯棉家居长裤,绵羊拖鞋,匆匆往楼下走。
老宅安安静静的,大家都睡了。
宋秋竹脚步尽量放轻,走得有点急,脚扭了一下,疼痛传来,宋秋竹也顾不上,直接到了铁门那里。
冷风一吹,她刚洗完澡暖烘烘的,这一吹,全身的暖意都被吹走了,手瞬间成了冰块一般。
铁门那里,方平似乎在劝着俞子叙,让他上车去。
俞子叙却扒着车门,这么大个的人,做出这样的动作,让人觉得心里蓦然一软,就像是孩子守着门,眼巴巴望着家人来接似的。
宋秋竹心里那一点点恼意,在见到俞子叙的时候,早就只剩下心疼。
她开了铁门,刚走出去,俞子叙高大的身体就直接压了过来,整个人将她紧紧抱住了。
“阿竹,阿竹,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声音又低又磁,却又透着无尽的委屈与想念,还带着微微的不满与控诉。
宋秋竹全身僵住,俞子叙的清冽的气息,混着酒意,但并不难闻。
而是把宋秋竹也熏得熏熏然。
方平在旁边都看直了眼。
先生真的有那么醉吗?
要不是在紫屿会所听到他冷酷的吩咐他叫江南晴来接唐易,方平这会也真的以为先生醉得不轻。
方平尴尬的笑笑,非礼勿视。
“宋小姐,先生喝醉了,闹着要来这里。先生平常不这样,只是喝醉了酒,就”方平一脸一言难尽的样子。
“我回去给先生拿换洗的衣服,明天一早来接他。先生麻烦你照顾了啊。”方平说完,上车,关上车门,发动车子,倒车掉头离开,一气呵成。
宋秋竹都傻了。
“方大哥,哎,你”
就算要把人丢给她,好歹也要帮她把人扶上去吧?!!
“二哥?”宋秋竹轻轻唤他。
“嗯?阿竹。”
人还知道回应她,宋秋竹松了一口气。
“你,你先松开我好不好?”她松气松得太早了。
因为俞子叙下一秒就将她抱得更紧更用力。
那样子,像是恨不得就这样跟她抱到地老天荒。
宋秋竹欲哭无泪,整个人被他勒得有点疼。
“俞先生,您松开,我们先上楼去。”
俞子叙松开了一点,狭长的凤眸这样看着她,眼尾上挑,带着天然的魅惑,像是勾子一般,很是勾人。
他唇角浅浅一笑,眼里像是有光闪过。
“阿竹,我说过,叫俞先生,不乖。”
说完,他低下头,轻轻的吻了一下宋秋竹的唇。
宋秋竹压根没提防,这个人喝醉了还记着他说过的话,只要叫俞先生,就要亲她。
她又羞又恼,伸手就是一推。
俞子叙根本没有想到宋秋竹会推他。
果然再温顺的小猫,亮起爪子来,仍然是有威摄力的。
俞子叙被她这一推,人没站稳,往后退去,撞上铁栏杆。
俞子叙眼角周围都染上了绯红,就这样看着宋秋竹,声音里带了点委屈:“阿竹凶我”
谁能告诉她,喝醉酒的俞子叙,怎么就像个小孩子?
怪不得网上都说,每个男人都有多面,既有男人的一面,也有像孩子的一面。所以,现在她是见到了俞子叙这像孩子的一面,她该荣幸吗?
“阿竹”俞子叙小心翼翼的伸手过来,拉着宋秋竹的衣袖,轻轻扯了扯,很是委屈的样子,笑容又像是有了点讨好。
“我乖”一声我乖,瞬间让宋秋竹的眼眶红了。
想起俞子叙从小就没有父爱母爱,想起江傲柔一生下来就把俞子叙丢给俞家两老,当年的俞子叙,是不是就是这样对妈妈说:“我乖,别不要我。”可是,他还是被抛弃了。
宋秋竹选修了心理学,也看了很多这一专业的书,所有人成年之后的行为,都可以在童年时间找到根源。
所以,俞子叙喝醉酒的反差,未尝不是儿时童年阴影的一种表现。
宋秋竹主动牵着俞子叙的手。
俞子叙却直接抱住了她。
他抱得很用力,他的身体很烫。他的体温隔着外套都能感觉过来。
“二哥,你放开我,我带你上去。”
宋秋竹说完,俞子叙这一次倒是乖乖松手了。
他的大手主动包裹着宋秋竹的小手,朝她一笑:“我给你暖手。”
他的手很暖很暖,她僵掉的手指,仿佛找到了一些知觉。
对上他的眼睛,宋秋竹心头猛然一跳。
俞子叙现下的这个样子,温暖无害,但宋秋竹却不敢掉以轻心,总觉得他体内沉睡的那头猛狮,不知道何时,就会突然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