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秋竹和俞子叙先到。
一下车,江家老宅乌压压的站了一群人。
为首的是两个老人,老先生穿着唐装棉袄,老太太穿得类似的款,就像穿着情侣装。
两人约莫十左右的年纪,身材保持得极好,是好看的老头子和老太太。可以想见,年轻的时候,应该长得很好看。
江寂站在旁边,神色淡然。林萝宋秋竹已经见过。
江老爷子和江老太太看到俞子叙下车,又小心翼翼的扶着宋秋竹下来,早就激动得眼眶都有一些湿润了。
这些年,俞子叙身边一直没有女人。
江家两老就觉得,是不是因为江傲柔和俞博超失败的婚姻,江傲柔又从来不管俞子叙,所以,俞子叙才对女人失望,对婚姻没有信心。
谁能料到,后来出现这样大的反转,他居然一声不响的拐了一个女孩子,还结婚了。
“子叙啊,这个就是秋竹了吧,长得真好看。”
“外公,外婆。”宋秋竹乖巧地张口一一喊人。
江老太太立即上前热络的拉着宋秋竹的手往里走。
“这小手真冰,外面这么冷,快进来。”
江寂落在后面,往后张望,微微皱了一下眉。
苏以筠他们怎么还没到。
林萝回头望了一眼儿子,不由好笑。
她这个木头般的儿子,也终是开窍了。
这样子,是盼着苏以筠过来呢。看样子,她也不愁了。只要江寂有心,他们再助攻一下,这一对也跑不了了。
未来媳妇都有了,以后未来孙子还愁没有嘛。
“嘿,阿寂,看到子叙带着媳妇过来的,你是不是心痒痒?在等着筠筠吧?哎,是我考虑不周,我应该让你去接他们的。”
江寂淡色的琉璃珠静静的看着林萝,仿佛在说,你说啊,继续说下去。
林萝讪讪地,这臭小子,一点也不可爱!
她说说又怎么了,又不会少一块肉。
一行人热热闹闹的进了门。
江老太太亲热的拉着宋秋竹的手,问些她在国外的事情。
江家人都知道宋秋竹年少出国。
没有母亲,又没有父亲护着,十五岁的年纪。
这一点,倒是跟俞子叙有点相像了。
俞子叙十六岁就接手风胜,后来到了二十来岁,才出国去留学进修了一段时间。
“秋竹啊,小小年纪在外,吃了不少苦吧?”
宋秋竹抿唇笑笑,怕惹得老人家伤心,她摇摇头,小脸一脸的认真。
“没有的,不苦的。有书念就不苦。”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至少她还能有书念。
宋秋竹笑意盈盈的转移了话题。
她说话声音温温柔柔的,长相艳丽却没有攻击性。
尤其是一双眼睛,像孩子的眼睛一般清澈,就这样看着你的时候,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众人都欣喜不已。
宋秋竹和俞子叙坐在大概有半个小时,苏以筠也来了。
苏家人刚下车,江承望夫妻带着江寂,自然也是亲自迎出门口。
连江老太太他们也没有失礼。
江老太太对自家这个大孙子,早就不抱希望了。
江寂性子冷淡如佛,如果是在古代,估计愿意出去当和尚,没成想,还找到女朋友了。
苏以筠本来有点紧张的。
她一下车,腿都软了。
妈妈呀,怎么回事,一大群人。
这架势也太大了吧。
她好像玩大了,以后是不是不能反悔了?
宋秋竹也在人群中,笑容满面地看着她。
苏以筠突然就觉得心安了。
怕什么,宋秋竹嫁给俞子叙都没虚,她也不该虚。
而且以后还有林萝做她的有力后盾呢。
那心奇异的平静下来。
江老太太跟江老爷子说着悄悄话。
“哎,老头子,你说,筠筠这丫头是不是长得很好看?这颜值配我们阿寂也刚合适。”
这哪里是悄悄话,大家都听见了好吧。
林萝没看到苏以明,问道:“哎,以明那孩子呢?”
方艳笑道:“他性子野坐不住,就没带他过来了。”
“哪里会啊,以明那孩子性格活泼,个性爽直,我挺喜欢的。”
江寂走过去,自然的牵着苏以筠的手。
因为才下车又吹了冷风,苏以筠的手很冷。
江寂的手也是有一些冰,两人只觉得寒气从交握的手上传来,但谁也没有松开。
耳边,一阵酥麻,江寂的呼吸就在耳际:“别怕。我的家人都是很好的。”
说完这句话,江寂直起身,目视着前方。
让人甚至疑心,刚刚那一句像是她的错觉。
苏以筠抬眼怔愣看着江寂,被他拉着一步步往屋里走。
江寂会关心人了?刚刚那一句嘱咐,不正是关心人的表现。
因为出神,苏以筠都没看到台阶,一下子被绊倒。
众人惊呼了一声,苏以筠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传过来。
苏以筠被江寂稳稳的抱到了怀里。
两人亲密接触,江寂的唇还擦过苏以筠的脸颊。
林萝松了一口气,笑呵呵地道:“没事没事,来,大家进屋。”
家里难得这么多人热闹,江老太太素来爱玩牌。
于是提议打升级。
“筠筠,秋竹,你们会玩牌吗?”
苏以筠笑道:“我会啊,奶奶,斗地主还是升级?炸金花我也会。”
江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真的啊?筠筠,你以后要常来,陪奶奶玩牌。”
“好呢。”
宋秋竹有点不好意思:“我不会。”
她常年在国外,学业还有其他的业余活动,都是拼了命的去做,哪里有闲情玩牌。
“不会没事,一会我们边玩边教你。”
“好。”宋秋竹入乡随俗。
男人们坐一边喝茶聊天。
江老太太吩咐佣人摆好桌子,桌子上铺上清新的蓝格子布,佣人取来全新的两副牌。
江老太太和宋秋竹对座,林萝和苏以筠对坐。
“玩升级吧。第一轮叫庄的,一定要用大王才能叫。后面叫主牌的,也一样要带王,大小王都可以。”
林萝边洗牌边做解释,明显是解释给宋秋竹听的。
这里就宋秋竹没有玩过升级。
宋秋竹紧抿着红唇,拿牌的手势,一看也是新手。
她学得很认真,那样子虚心好学,像一个求知若渴的好学生。
林萝和江老太太是挨着的,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由好笑,但是喜欢的笑。
“妈,你看看秋竹这孩子,做什么都这样认真。”
那是不是意味着,爱俞子叙也很认真,对这段婚姻的经营也很认真。
“秋竹啊,我听说你是学幼儿教育的,还拿了心理学的学士学位,是双学位毕业的。”
“是的,外婆。”宋秋竹手心都在冒汗了,牌都拿不好,洒了几张在桌上。
“别急,你把牌这样理。一样颜色的放在一块。若是有了大王和2,就可以叫庄了。”从2开始打起。
林萝话音刚落,宋秋竹就把一对红桃2和一个大王放下来了。
林萝笑道:“果然是新手手气好。妈,虽然秋竹是新手,但也许这一轮你们胡了也不一定。”
大家玩一百块钱一把,每人面前都放着崭新的刚从银行取回来的新票子。
只要升级了,赢家一人得一百。如果连升两级,就要得两百,以此类推。
宋秋竹学起来很快。
她是庄,摸了底牌,理好之后放牌。
江老太太说:“如果哪一门的副牌比较少,你能放完,就全部放完,不要留在手上。出牌先出最大的,如果没好牌,你可以出主,到时由你的同伴来大牌。这样你也可以把手上的分给跑了。”
“是,外婆,我知道了。”
宋秋竹手上的牌真的好得没法,林萝和苏以筠连三十的及格分都没有捡到。宋秋竹和江老太太连升两级,从二一下跳到要打四了。
“妈,我看秋竹真是福星啊。她一来,你就赢了。”
苏以筠朝宋秋竹笑笑。
林萝看着苏以筠也是稀罕得没法。
玩牌本就图开心,能赢最好,不能赢也没什么,反正都是一家人嘛。
苏以筠性子也是这样,淡淡的。谁赢了她也是笑得比谁都开心。
这里欢声笑语,吸引了那边的注意力。
俞子叙不知道何时走到了宋秋竹的身边,挪了张椅子坐过来。
他离宋秋竹很近,头都要挨着头了。
他讲话唇就像是含着宋秋竹的耳垂。
宋秋竹本就怕痒,不自在的动了动,说话就说话嘛,不要离得那么近。
脸颊微微有一些红,俞子叙从她身后将手伸出来,替她理牌。
这样的动作,看起来就像是把宋秋竹拥在了怀里。
宋秋竹面红耳赤,口干舌燥,又不好意思当着众人的面说俞子叙,给他下面子。
“把这个牌放下去。”
此时,宋秋竹和江老太太已经打到七了,还是她们的庄。
林萝笑道:“阿寂,过来,帮筠筠看下牌。”
苏以筠连忙说:“不用了,林姨,我会打。”
宋秋竹是不会打,新手,俞子叙过来帮忙还算是那么一回事。
可是江寂?苏以筠没法想像江寂这样谪仙似的人儿打起牌来是什么样子。
她很怀疑,江寂真会玩牌吗?
林萝笑道:“阿寂六岁的时候就会玩升级了。奶奶喜欢玩牌,大家那时工作都忙,只好抓着家里的小辈一起来玩了。”
苏以筠脑子里不由有了画面,想像着小小江寂板着一张小脸,白嫩嫩的小短手拿着牌的情景,不由噗嗤一声笑了。
江寂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不由看了她一眼。苏以筠立即收住笑声。
四方桌本来就不大,俞子叙和江寂坐过来,就显得拥挤了。
俞子叙和宋秋竹还好说,两人本来就相爱又是新婚夫妻,靠这么拢很正常。
而江寂
苏以筠只觉得灼热气息从两人的相触的身体传来。
没想到江寂手这么冰,身上的气息却很热。
一副牌,玩得宾主尽欢。
直到两个小时之后,林萝连忙喊停。
江老太太年纪大了,不能坐这么久。
宋秋竹和江老太太面前堆的钱是最多的。
宋秋竹将钱拿起来,规规矩矩的递到江老太太面前。
“奶奶,你的钱。”
江老太太看着宋秋竹实诚的模样,不由开怀大笑:“秋竹啊,这钱你赢的就你拿着。怎么还给我了呢。你这孩子,怪老实的。阿叙啊,你以后可别欺负我们秋竹哦。”
俞子叙正色道:“奶奶,我不欺负她,我只会疼爱她。”
一语双关。也不知道众人听懂了没有。
但宋秋竹是听懂了,小脸臊得通红。
这俞子叙,乱说什么啊。
就只见苏以筠朝宋秋竹暧昧的挤了挤眼。
连苏以筠都听懂了,宋秋竹不信其他人没听懂。
“离开饭还有一个小时,你们年轻人自己去逛逛,我也不拘着你们了。后院有一个暖房,现下花开得倒是正好。可以去看看。”
苏以筠刚想坐下来,江寂走过来,目光直视着她:“奶奶的书房里有建筑相关的书,你要不要去看看?”
苏以筠正想提高自己,闻言,说:“好啊。”
江寂带着苏以筠上了二楼的书房。
俞子叙带着宋秋竹去花房看看。
“外婆喜欢养花养草,外公喜欢养鱼。”俞子叙牵着宋秋竹的手往后院走去。
大厅后门一打开,就是一条走廊。
走廊里四周都用玻璃隔间挡住了,此时一点风也透不进来,跟室内一样是暖洋洋的。
“这玻璃罩到了夏天,就可以自动收起来。有开关。”
俞子叙说完,按下按钮,果然,玻璃罩就收起来了。风吹得宋秋竹的头发起舞着。
俞子叙按了开关,玻璃罩又徐徐落下来。
“我想给你爷爷奶奶也做一个,你问问他们需不需要。”
宋秋竹恍然,这是俞子叙负责的?
她连忙说:“不用了,爷爷奶奶不需要这些。”
“那好。”
宋秋竹抬头看去,这些东西在市面上应该是没有卖的吧。
心里对俞子叙又有了新的认知。
外界传他冷情冷肺,六亲不认。
可是宋秋竹觉得,不是这样的。
俞子叙对于自己喜欢的人,绝对是不遗余力的去关心去照顾。
至于,俞博超,这样的父亲,自然,不能够相提并论。
长长走廊尽头,直接连着的就是暖房。
本不该在这个季节绽放的花儿,都绽放了。
一进去,就像进入了百花王国,里面的景色美不胜收。
而右手边,一个超大的鱼缸,大概有十来米长,两米左右的高度。
里面养的鱼,正欢快的游着。
宋秋竹眼眸一亮,整个人都要贴在玻璃缸上了。
“阿叙,这个鱼是什么鱼啊?”
她觉得看起来好喜人啊,鱼脸鼓鼓地,看起来好像在笑呢。
宋秋竹看鱼,俞子叙就在看她。
见她一脸的欣喜,俞子叙在考虑,家里是不是也养点鱼比较好?
不过,养了鱼,到时每天宋秋竹回家,估计都会在鱼的面前逗留一阵,给小鱼喂食吃,欣赏着小鱼的泳姿,跟小鱼说话,甚至会为了大鱼生小鱼而操心。
不行,这样子不太好,她的注意力会被这些东西给分散。
他一定会吃醋的,一定会嫉妒得要把那些鱼都给弄死。
可是弄死了,到时宋秋竹就会伤心,伤心之后还会怪他
宋秋竹此时正开心地看着鱼,根本就没有想过,就简单的一句问话,问这鱼是什么鱼,俞子叙的脑子里已经演过一场大戏了。
俞子叙于是当下下定决心,不能养鱼,就连狗也不能养。不想这些东西分散宋秋竹的注意力。
宋秋竹的目光,应该全心全意的落在他的身上。
这样一想,俞子叙目光更是灼热。
他自己也心惊。他从小到大过于老成,想要的东西,没有什么不能得到。
他觉得自己清心寡欲。至于把风胜集团做大到这种地步,是他本身就有天赋,再加上努力。
不进则退,他自然是要做人上人的。
而宋秋竹是他染上的毒,一沾染上了,本能的欲望占据了上风,想戒也戒不掉,反倒是想要的越来越多。
宋秋竹是他人生中唯一的意外,不受控,甜美的意外。
他能做的是,牢牢占据宋秋竹心目中的第一位,永远让宋秋竹对他保持着这不倦的爱恋。
“阿叙?”
宋秋竹看到没有回应,又问了一句,偏过头来,想看看俞子叙到底怎么了。
她脸贴着鱼缸看鱼,俞子叙几乎是贴着脸看她。
她偏过头来,唇瓣扫过俞子叙的脸颊。
温热的唇碰到他冰冷的脸。
宋秋竹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俞子叙已经亲上了她。
来势汹汹的吻,宋秋竹只能被动的承受着,全身有一些战栗,想不通刚刚到底是怎么了,她什么也没做好么?
火热的吻结束,宋秋竹的喘息有点急。
俞子叙的低微喘息也更是透着难掩的性感与诱惑。
宋秋竹脸颊绯红,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阿叙!”
“阿竹,你的眼睛,以后只能看到我一个。”充满独占欲,霸道的话语出,俞子叙自己都心惊,却并不后悔。
宋秋竹疑惑看向他。
她的眼里一直只有俞子叙,没看过别的人呀。
俞子叙怎么了,是不是回到外婆家,想到江傲柔,心里就有着不安全和确定感。
宋秋竹踮起脚,主动吻上俞子叙的唇,俞子叙眼眸睁大。
宋秋竹离开他的唇瓣,眼神温柔又坚定:“阿叙,我的眼里都只有你。以后我也只会看到你一个。”
郑重地回应他,给他信心。
他是世界上第一好,是世界上最最好的俞子叙,她怎么能不爱。
相遇时的点点滴滴,也许在她七老十了,她还能清晰的回忆起每一个相处的细节,会回想起来,唇角就会露出甜蜜的微笑。
俞子叙内心突然就平静了,无比的满足。
这个傻姑娘啊,全心全意,心里只有他。
他又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从身后紧紧的搂着她,将她完全纳入自己的怀抱中。
“这种鱼,叫元宝。”
宋秋竹哑然失笑,很俗气的名字,但又意外的合适。
元宝,在古代本就是钱,现代也是意喻着钱。钱自然是人人喜欢,钱自然是人人爱。所以,叫元宝,果然是讨喜。因为这鱼本身就长得讨喜。
两人在里面看了一下各种花,很美。
之后,又腻歪了一下,就进屋去了。
期间,宋秋竹还怕有人出来撞见。
这俞子叙,真的是比什么都放得开。
他还如此笃定,没有人过来打扰的。
两人牵着手回去的,宋秋竹的脸颊又有点红,回到主屋的时候,江老太太朝宋秋竹招了招手:“秋竹,坐外婆这边。”
越看越喜欢。
“秋竹,以后如果阿叙敢欺负你,找外婆告状,外婆为你撑腰。”
她拿起身边的拐仗,说:“就用这个打他。”
林萝笑道:“妈,你如果真的打下去,到时我们秋秋可就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