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托马斯留给我的寻声甲虫，它帮我找到了你，但找不到留言。”雅典娜手一翻，将寻声甲虫又藏进了衣袖，“所以我只能问问你，留言到底是什么。”

雅典娜的话让吴成意识到，对方并不知道托马斯的留言是存在留言瓶中的，不然应该直接逼自己交出留言瓶才对。

而且托马斯居然还给了雅典娜一个寻找留言瓶的道具，吴成几乎可以确定雅典娜不是一个骇客。

如果只是面对普通入住居民，压力可就小了很多，即便对方是高过自己两级的圣言师。

“您不是人间的圣者。”吴成来了个答非所问，“您是降临天使？”

天使常驻天堂，偶尔会降临到人间来，即所谓降临天使，但菲尔斯的记忆里并没有见过。老安德刚才说他在净界曾为雅典娜效力，吴成姑且这么一猜，其实也是试探对方的身份。

毕竟出自人间的圣言师无论古今，吴成都有印象，但这个叫雅典娜的圣者他还是第一次听说，那么多半是来自天堂，然后去到净界的。

“不错。”雅典娜点头，“虽然来的有些仓促，但用这里规则来说，我是一个降临者。”

吴成注意到雅典娜的话里提到了“规则”，果然不是骇客，骇客是不讲规则的，他们会绕过规则，修改规则，打破规则，唯独不会遵守规则。

此外，能让一位天使降临到人间，可见那句留言的重要性。

有了这两点认识，吴成理清了思路，不过这位雅典娜出手狠辣，随手就灭了老安德。天使降临可是大事，联系到雅典娜说的“来的仓促”，她可能是秘密前来，所以灭掉老安德多半是为了灭口吧。

吴成想到这里有些慌，那岂不是说自己也有被灭口的危险。当然他也知道，留言的内容自己不可能一直敷衍不说。雅典娜现在和颜悦色，只不过是因为留言过于重要，她不想没听到留言前和自己翻脸。

吴成快速盘算了一下，想到一个办法，可以冒险一试。

“那句留言是巴龙男爵。”吴成决定隐藏一部分信息，“我刚才去巴龙大庄园探查过，那里有一道地狱缝隙，而且地狱大军的先锋官皮涅通过地狱缝隙来到了人间。”

这么模糊的留言，吴成相信雅典娜一定会怀疑留言的真实性，首先能保证对方不会马上灭自己的口。他又给出了巴龙大庄园里的相关情报，赌一下雅典娜对于皮涅不会置之不理。这样让自己有情报价值，存活率大增。

“皮涅到人间来了？”雅典娜果然对此关注，“这情报确定吗？你想好了再回答，你这消息如果属实，关系到前线的战争。”

吴成倒没亲眼见到皮涅，不过就算见到了也不认识，更何况他的消息都是巴龙男爵给的。

“这些消息都是从巴龙男爵那打探到的，要确认的话需要找巴龙男爵。”吴成实话实说。

“又是巴龙。”雅典娜看着吴成，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过了几秒，她问：“这个巴龙和你是什么关系？”

吴成一听，知道自己多半不会被灭口了，连忙将从达拉斯驻地接受杜克任务开始说起，一直讲到在巴龙庄园里遇到巴龙男爵。其中比如招募石像鬼巨手，则改为强行突破了对方领地，又将在梦境中的遭遇，改了不少细节，变成自己被催眠后被巴龙男爵诱导之类的。

这些话真真假假，又合情合理。

雅典娜听得很认真，不时还询问几个细节。

“所以你不能确认皮涅是否在人间？”

“她的真身我确实没见过。”

“那我们就去见见那个巴龙，顺便看一下皮涅到底有没有在人间。”

吴成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雅典娜看在眼里，说：“我的时间有限，这是最快的办法。你还有什么问题？”

“我怀疑那个巴龙男爵不是凡人。”

“他能进入你的梦境，这是一些魔鬼才有的能力。你能将梦境的情况记得那么清楚，多半和你改造过身体有关系。我们现在去你说的那个园丁木屋，看看能不能找到巴龙。”

“就这么直接去？”菲尔斯有点担心，“一道经营已久的地狱缝隙，可能已经形成了一个魔鬼巢穴。”

“所以要尽快过去，防止他们建起腐化祭坛。”雅典娜说，“人间还没有真正连通地狱，但如果有腐化祭坛会彻底改造这里的环境，那样就不好说了。你放心，皮涅我会亲自对付。”

雅典娜表现出强大的自信，可惜吴成并不看好。

降临天使确实和高等魔鬼皮涅处在同一等级，但雅典娜和吴成只有两个人，对方可能有一个魔鬼巢穴，能源源不断地输出兵力。

“如果真有一个魔鬼巢穴就等于一支军队，我们对付不了一支军队。”吴成继续表现出担忧。

雅典娜注视吴成片刻，说：“你是不是有一件圣器？”

吴成挑了下眉毛，问：“您怎么知道的？”

“你一个人来执行任务，不可能只带一根法杖。”雅典娜煞有其事地说。

吴成只是看着她不说话。那把破损的天堂之刃已经被神灯镇的马仔修好了，作为圣器，吴成的等级根本无法发挥其真正的威力。雅典娜是圣者自然可以很好的使用，但这也意味着天堂之刃要交给雅典娜。

被人明抢的感觉可不好受，虽然这刀是吴成从杜马那里白得的。圣器价值不菲，在人间每一把都是无比珍贵。杜马当时愿意给吴成，只是因为这把天堂之刃已经损坏。如果是一把完好的天堂之刃，杜马说什么都不会拿出来的。

“我知道圣器是你防身用的，我用这个和你换，这样你即使没有圣器同样可以保证绝对安全。”雅典娜从怀里掏出一份用蓝色丝带扎好的卷轴。

卷轴上画着繁复的图案，时不时有淡淡的蓝色光芒在图案上亮起。

吴成瞠目结舌。

“这……这难道是回城卷轴？”他不自觉地伸手想去拿，但伸到一半尴尬地停了下来。

“就是回城卷轴，整个人间总共不会超过十份，一半在皇宫，一半在各大庇护所里。”雅典娜摇了摇手上的这份，“这是天堂的大天使亲自制作，不过使用的话会直接去旭日营地。”

“旭日营地？那不是在净界？”吴成越发吃惊。

“我没有人间的回城卷轴。”雅典娜点头，“你放心，在人间使用也有效。你用圣器和我换，有了这份回城卷轴你的安全完全不是问题。”

安全确实不是问题了，但真的舍得用吗？

回城卷轴是神级道具，价值远超人间的圣器，更何况还是一份能够直接传送去净界的回城卷轴。

吴成相信，拿着这份回城卷轴去黑市里交易，换到的金币至少要以十万计。当然，这还是有价无市的情况。真要有人拿出回城卷轴去拍卖，任何一份都能拍出百万以上的价格。

不，不对，这不是金币的问题！

回城卷轴是有价无市的神级道具，雅典娜为什么要拿出来和自己交换？

以雅典娜显现出来的实力，她完全可以命令自己交出天堂之刃，或者随便给些什么作为交换的筹码。

吴成知道一件圣器的价值，但和回城卷轴比起来，还是相差太远。至少在人间，圣器的数量不少。不然的话，杜马那样的代言人怎么可能拿得出来？

任何不公平的交易都不简单，吴成还没有被神级道具迷昏了头。他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没有去拿回城卷轴。

“回城卷轴的价值太高，我无法接受。”吴成握紧着拳头说出这句话，眼睛艰难地从回城卷轴上挪开，然后长出一口气。话说出口，他似乎也轻松许多。

“不错，还算清醒。”雅典娜点点头，“但以回城卷轴的价值来讲，确实比一件普通圣器要高得多。我之所以换给你，也是出于对你的奖励。我的意思是，你将托马斯的留言转述给我的奖励。我是一个赏罚分明的人。”

吴成听出这话里的警告，留言果然很重要，重要到雅典娜愿意用回城卷轴来换。但如果吴成不老实告诉雅典娜的话，老安德的下场就是吴成的下场。

“回城卷轴使用起来十分方便，一拉开绑带就会启动。任何人都拦不住，当事人瞬间就会传送回城。”雅典娜又补充道。

这是告诉自己只要拿到回城卷轴，可以随时发动逃离。吴成已经明白了雅典娜的意思，雅典娜以此来安自己的心。也就是说，她真要对吴成不利，吴成可以使用回城卷轴马上逃离。

作为来自天堂的圣者，雅典娜的姿态已经放得很低了。

吴成不能不识好歹，双手捧着天堂之刃奉上。

雅典娜拿起天堂之刃，将回城卷轴放到吴成双手上，她的手没有立刻离开卷轴，而是问：“你还有什么没和我说的吗？”

吴成抬头瞧见雅典娜的双眼，第一感是清澈，之后又看到有淡淡的白色光芒从这双眼睛中不停地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