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让林怀仁十分好奇,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才把这人弄成现在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毒?
倘若是被人下了毒,林怀仁只需一眼便能看出他所中何毒,怎么还会说出那番话来。
那男人双目紧闭,睫毛微微颤抖,眉目紧锁,神情隐忍,林怀仁能感觉到从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悲壮,带着这一身的伤,换作旁人估计早就自行了断了,而这个男人却生生挺了下来,单凭这一点,林怀仁对这男人就佩服不已。
男人睁开眼,吐出两个字:“谢谢……”
林怀仁:“兄弟,我叫林怀仁是这家医馆的医生,你放心,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我到你的。”
男人苦笑一声,青褐色的皮肤在灯光下依旧十分可怖,那粗粝的嗓音仿佛是从地底冒出来的魔音,饱含痛苦与折磨。
“这件事不是你能管的,让我走吧。”
男人深吸一口气,炸裂的神情恢复平静,心底泛着苦涩,都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抱有想要正常生活的期望。
“不行,你现在情况很糟糕,溃烂的地方必须处理,否则你会死的。”
林怀仁毫不犹豫的拒绝,虽然他不知道这个男人曾经经历过什么,更不知道这个不幸的男人身上到底又背负着怎样惨痛的过往,可林怀仁身为一名医生,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出现在他面前的病人。
更何况还是一个值得人钦佩的铮铮男子汉。
林怀仁突然想到方才那晃眼看见的东西,心中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莫非是……
林怀仁急急忙忙的从药柜里翻出几粒黑豆,塞进男人嘴里,然后拔下银针:“你快把这黑豆嚼碎。”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不解,林怀仁催促道:“你快啊,还有你老老实实回答我,你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云南四川的人,或则是你曾经去过那边?”
那一刹,男人的铁掌紧紧握住林怀仁的手腕,呼吸急促,眼中充满了震惊与不可置信,林怀仁心里咯噔一声,看样子跟他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男人胡乱把黑豆在嘴里嚼烂,吞了进去,眼神锋芒,一抹杀意转瞬即逝,他警惕的盯着林怀仁:“你怎么知道!”
林怀仁凑近了几分,除了闻到男人身上散发的恶臭外,并没有闻到其他臭味,见男人防备的模样,无奈的解释道:“我是医生,望闻问切是基本功!”
男人默然,倘若放在从前,他也许只觉得这是个笑话,可那一段经历已经彻底粉碎了他以往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况且有关那经历的一切都该随着他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你应当是被人下了蛊!”
林怀仁记得炎黄内经中也提到过有关蛊物的描述,盛行四川、云南一带,大概有十三种,分别是螭蛊、蛇蛊、金蚕蛊、篾片蛊、石头蛊、泥鳅蛊、中害神、疳蛊、肿蛊、癫蛊、阴蛇蛊、生蛇蛊、三尸蛊。
其中尤以三尸蛊最为狠毒,这三尸蛊以三种毒蛇所制,投入仇敌体内,潜伏至发作,吸取宿主精血,再将毒液注入宿主体内,使得宿主浑身痉挛,起毒疮,至死方休,结合男人目前出现的病症,林怀仁基本可以断定这就是云南一带苗族人所制的三尸蛊。
男人瞳孔猛缩,他虚望林怀仁一眼,眸中杀意更浓。
“你究竟是谁?”
莫不是那地方的人跟着他过来了,不,不可能,他早就解决了那些跟过来的人,绝对不可能再出现。
林怀仁轻笑,指着自己白大褂上的店名:“我是度苍生目前唯一挂牌的医生,也是这家店的老板,刚刚也告诉你了,我叫林怀仁,你呢?”
男人那双眼睛炯炯有神,如鹰隼一般锐利死死盯着林怀仁,常年累月的征战早就让他拥超越常人的观察力,任何人都不可能瞒过他的眼睛。
“铁虎。”
确定林怀仁没有骗自己后,铁虎眼中杀意渐渐退散,淡淡吐出两个字后,双眼无神的落在头顶的天花板上。
“铁虎,够男人的名字,配得上你!”林怀仁拍腿大叫道。
铁虎的眼神又落到林怀仁身上,干涸起皮的嘴唇微动:“你真的有办法可以帮我?”
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他只是想回家再去看一眼,只求……再看一眼……
“放心吧,铁兄弟,我一定保你平安无事。”
说起来,林怀仁还得多谢他那位先祖,游历了祖国大川大河,又把这见闻全都传给了他,说起这解蛊,先辈倒是记录了几个方法,具体的实际效果,还有待考证。
不过,这也足以让林怀仁热血沸腾,蛊毒一物与正统医道不同,但这不是表明,蛊毒这东西不好,存在即合理,倘若说巫术蛊毒害人,倒不如说是人心在害人罢了。
“你在这等着,我马上就回来!”
林怀仁想到了一个最温和的一个古方,需要的材料是五月初的桃子,一钱麦麸炒熟的盘蝥末,再加上二钱生大蕺末,将桃子磨成细末,与前面两味药用米汤搅拌在一起,搓成枣核大小的丸子,再用米汤送服,随即解蛊。
林怀仁找不到五月份的桃子,只好在其中加了少许朱砂,再按照古方的记载,精心调配,可算让他成功了。
“来,吃了它!”
林怀仁兴冲冲的拿着自己做的解蛊药,端着一碗米汤递给铁军:“这三尸蛊虽然狠毒,但这解蛊的方法确是千篇一律,来吧,吃了它,待会我给你把身上的腐肉处理下。”
铁军看一眼林怀仁手中黑漆漆的药丸跟那碗米汤,一声不吭的接过去,闷头吃了进去,反正都是这幅人鬼不如的模样,还怕更糟吗?
“待会我会给你过血,帮你逼出蛊虫,可能会很痛苦,你忍着些!”
解蛊哪有那么轻松,刚刚那副药丸不过是个前菜而已,重头戏还在后面呢。
林怀仁晃了晃手中的银针,铁军沉默的将碗放在一旁,平躺在床上等待着林怀仁的下一步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