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着醇美红酒的酒杯在酒店昏黄的灯光照射下,在桌上投射出长长的倒映,和钟益阳的酒杯倒映交错着。
空气里氤氲着酒香、肉香。
谆谆的教导在耳边缭绕着。
却没感觉到厌烦,反而从心里希望他多讲点,再多讲点。
这样的唠叨,这样的喋喋不休,每一句都是精玉良言。
阮绵绵托着腮帮静静地听着,钟益阳缓缓的分析着这段时间来她的处理情况,分析着市场和她所擅长的。
很久没有听人说教了。
这一年什么样的委屈,什么样的迷茫都是自己一个人死扛着。
能再次听到有人跟自己叨叨,突然感觉又回到了以前。
这样的感觉真好,就像在一个陌生的战场,孤独奋战精疲力竭,不知道突破口的时候,突然有个人告诉自己应该从什么角度去击破敌人,应该怎么样做能扬长避短。
正当阮绵绵听的如痴如醉,钟益阳看了看时间。
从包里拿出一分合同说:“这个单位你去跟,合同已经用你的名义签了。”
阮绵绵接过合同,是一份《常年法律顾问合同》,里面的乙方是:众诚律师事务所,而指派律师是阮绵绵律师。
“你把你的业务给我?”
“不然呢?我又不在H市,公司有事找我难道天天往这赶?”
钟益阳背靠向椅背,手拿起红酒杯边缓缓地摇晃,红艳的酒液在离心力的作用下在杯子里画出优美的弧线。
钟益阳的视线随着酒液的转动而移动,停下晃动酒杯的手,浅浅地啜了一口说:“公司不大,事情不多,所以顾问费也不高,你做好日常跟进就可以,过几天他们会找专人跟你联系,到时会有个诉讼要做,《案件代理合同》你自己跟他们去签。”
“费用?”
“后期案件费用就按你们所的定价收就可以,顾问费已经进了众诚的账。”
钟益阳顿了顿,又说:“费用结出来后记得把属于我的那份提成转给我。”
刚刚还被钟益阳带着节奏,双指夹着杯底让杯子贴着桌子做着有节奏的转动,这时瞬间停了下来。
钟益阳看着阮绵绵诧异的样子,疑问道:“有问题吗?”
阮绵绵愣了一下,回答道:“没有”
想了想,再怎么样这单子也是他送给自己的,这要求也合情合理。
“那就干了吧,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阮绵绵一口饮尽,钟益阳还是那个钟益阳,他照顾你也照顾的合情合理,让你不会觉得欠他人情,同时也不会亏了自己。
阮绵绵借着酒劲,双手托着脑袋,身子往前靠,整个人就差趴到桌上了,嘴角微扬,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钟益阳问道:“今天怎么就赶我走了?不要我陪夜了吗?”
钟益阳看着阮绵绵借酒故装媚态的样子,坐正后直接一掌拍在了阮绵绵的脑袋上说:“别装,赶紧叫车回去。”
阮绵绵撅着嘴,摆正姿势说:“一点不好玩,我就有那么失败吗?还是你当自己是柳下惠。”
钟益阳站起来,绕过送餐车,一把揪起阮绵绵的衣服,“明天一早我就退房,你赶紧回去,是等我给你叫车吗?”
“好啊!”
“想的美,赶紧走。”
说着推搡着阮绵绵往门口走,走到门口连忙折回来,拿起合同,看着手里就拽了个手机的阮绵绵问道:“包呢?”
“在车上。”
“我在说一次,叫车,不要开车。还有额头记得用鸡蛋揉揉。工作上不懂来问我,生活上有困难就给我打电话……”
阮绵绵吊儿郎当的看着钟益阳,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年纪大了容易唠叨。
“知道了。”说着不忘帮他带上了门。
门一关上,才想起来,脑海里环绕了一天的问题,除了为什么要看她的案卷算是间接的知道了外,其他的一个都没解答。
连忙又敲门。
钟益阳刚打开门,阮绵绵迫不及待的问道:“忘了问你,你怎么会来我们所?你怎么知道我在众联。”顿了一下说道:“这个对你来说不难知道。但你和我们主任什么关系?你这次就为了这家顾问单位吗?……”
阮绵绵还想问,钟益阳打算了她的话:“几点了,还纠结这些问题,以后你会知道的,赶紧走,我要洗澡睡觉了。”
说着关上了门,阮绵绵的脑袋差点得到二次暴击。
连忙扬起一脚,飞踢了下门:“神气什么?搞得俩人有基情似的,还不告诉我。”
边出酒店边打开打车软件,看了看,附近没什么车。
走到自己的车边,看了眼放在副驾驶下面的包,打开门,坐了进去。
副驾驶的门忽然被打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就闪了进来,阮绵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听说过半夜打劫独身女性的,这是写字楼,自己走的时候懒得背个又大又重的文件包特地扔在了副驾驶下面,自己完全符合被盯上的条件。
全身的血液开始喷张,脑袋里闪过无数个被打劫的画面,有被用刀抵着腰的,有被直接用毛巾捂嘴的,有被对方掐脖子的。
不管对方是劫色还是劫财,阮绵绵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能屈服。
树荫下的灯光斑驳的落在挡风玻璃上。
阮绵绵没有心思去看对方长什么样,她必须在对方有所行动之前有所行动。
死死拽住放在门缝里的一根50公分的钢管,操起就往副驾驶抡了过去,为了能在狭小的空间里找到好的角度,阮绵绵之前已经练习了好几次。
虽然她知道左手力气不够,但希望能趁其不备给自己来个脱身的机会。
“是我。”
没想到的是对方的身手不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然后抓住钢管试图把它拿下来。
声音哪里听到过,脑子还是发懵的,紧张的神经没法放松下来考虑。
拽着钢管的手渗出了微微的汗,但还是紧紧的抓着钢管,尽管知道已经没什么用,但是只有拽着还能有一丝安全感。
“是我,秦升,把钢管放下来。”
“秦升?”这么熟的名字,有那么几秒,阮绵绵还是没法把名字回想起来。
透过微落的灯光,这才看清坐在副驾驶上的那张楞角分明,还带着点冷咧的脸,慢慢地放松下来才将名字和脸对上好。
再想想,秦升要是是个打劫犯的话不至于打劫比他还穷的人吧,何况他也知道自己是个律师。
紧绷的神经才彻底放松,随手熟练的把钢管放回了原处。
“大半夜的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