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秦看见阮绵绵的时候,愣了一下,大大的背包挂在肩膀的一侧,和娇小的身体形成鲜明的对比。
白色的短袖寸衫,微微的泛着黄色,胸前还有几处水渍混色尘土干透后的痕迹,黑色的七分喇叭裤上也是蒙上了一层灰,但不是很明显,显然是事先进行过清理。
露出的细长而白净的脚踝上缠绕着一条细细的玫瑰金脚链,映衬着浅蓝色的血管在白皙的肌肤下若隐若现,脚下的平底白色凉鞋上也蒙了层蒙蒙的尘土。
再看看脸上和裸露的脖颈,一片嫣红,尤其是脸,红的不像是自身血液的上涌,倒像是被灼伤。
“你脸怎么了?”
阮绵绵翻动着手背和手心,抚上滚烫的双颊,冰凉的手给脸部带来了短暂的降温,却也能有说不出的舒畅。
再低头看看,自己那灰扑扑的样子,嘴角挤出一丝尴尬的微笑,牵扯到火辣的笑肌:“不好意思,秦总,你给我消息的时候我陪顾问单位去了工地,这才有时间过来,衣服也没时间回去换,你看我这脏兮兮的。”
“脸是晒得?”
“嗯,赶时间出去,忘了做防晒。”说着一边翻动她那大大的包,一边说道:“哦,对了,昨天谢谢你,多少钱,我转账给你。”
“钱等一下再说,你先坐一下。”
秦升拿起电话熟练的拨打了几个号码:“拿点冰块和一块毛巾进来。”
阮绵绵的手还插在大大的包里,但已经停止翻动,就那么让自己的手斜挂在包的边口上,机械的在秦升办公桌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才有空欣赏一眼,眼前办公中的男人,黑亮的短发,英挺而粗的剑眉下,黑眸低垂,削薄的双唇微启,棱角分明的轮廓和隐藏在得体服装下的修长而高大的结实身材。
坐在这个位子上发号施令时散发的盛气,可不知为什么她却读到了那内心的一点孤寂。
阮绵绵低头看看自己今天的囧样,凳下的脚忍不住的往里收了收。
冰块被装在冰桶了拿了进来,冰桶外凝结着一层薄薄的水汽,看着就觉清凉,冰桶的口子上还耷拉着一块白色的毛巾。
“秦总,还要什么吗?”小廖看了眼坐在对面的阮绵绵,想着是不是忘了跟她要点饮料或者酒之类。
“不用,放在桌上,出去吧。”
秦升拿过毛巾,将骨节分明而修长的手指伸进冰桶,取出几块冰块放在毛巾上包裹住,递给阮绵绵:“拿着敷着脸。”
阮绵绵小心的双手接过毛巾,却还是不小心触碰了秦身冰凉的指尖,心脏跳动的频率不自觉地增加了几倍,脸上的温度跟着上升了几度,血液的温度加上灼伤的温度,阮绵绵已经分不清自己的脸到底是为什么原因而烫。
连忙将冰冷的毛巾在两边脸颊轮流按压,这才感觉舒畅。
“你先敷一下,我出去一下。”说着站起身往外走,门在高大的背影后合上。
秦升一走,刚刚紧张而悸动的心开始回落,抬头看看对面墙上挂着的“天道酬勤”四字,这已是第二次看见,上次匆匆一眼只觉得眼熟,但这次再看是真的熟悉。
虽是四字但彼此之间交错,笔锋行云流水,起笔处沉着稳定,落笔处坚定不移。却不知书写之人模仿了哪个大师的笔墨。
在高中唯一的亲人,母亲生病,生活变得飘零不定,在学业经济的双重压力下,是这四个字让自己挺了过来,只不过当初的这四个字不是被裱在字匾里,是被随意的写在一张信笺上。
脸上的温度在冰块的持续降温下,变得不再那么火辣而难受。
看见桌上的空白便签纸,将毛巾放回冰桶里,拿过旁边的黑色中性笔,兴致阑珊的随手在纸上写了起来。
就如当年,不仅是觉得这四个字给了自己信念,更应该是四个字自带着的苍劲有力,本身就是一种命运不服输的力量感染了阮绵绵。
曾对着信笺的笔迹,一遍遍的模仿,到后来信手捏来,虽未百分百相似,却也能模仿个八九成。
多年不写重新提笔,虽有所陌生,几遍以后手感重新回来,再写几遍,将觉得最好的一遍折出来,其他的沿着折痕撕掉,举起自己的佳作,放在字匾下,上下看看,再歪着脑袋左右看看,怎么看都像是迷你版的复制品。
嘴角的弯度就如字迹上的一撇一捺,角度上扬。
“在看什么?”
独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阮绵绵完全没意识到秦升已经站在了她身后,一把拿过她写的字,看到字体时的那种脸上的惊愕,背对着的阮绵绵是无法感觉到的。
可以乱真的缩小版,甚至是在勤字中撇的上扬角度都是不差分毫,墨黑的眸子里闪动着复杂的情绪,遂疑惑地问道“你写的?”
阮绵绵转身,一把抢过秦升拽在手里的字,连带着桌上撕的七零八碎的其他字一起捏成一团,仿佛一个被抓的小偷忙着隐藏自己的赃物,满面的尴尬和害羞。
“我无聊,觉得上面的字很好就拿来写写。
“无聊?”
秦升猝不及防的捏过阮绵绵的下巴,微微上抬,似鹰的双眼在她的脸上扫视。
阮绵绵只觉脑里“轰”的一下,全身的细胞停止了运作,眼里只有秦升这张英俊而不冷不热的脸。
放下阮绵绵的下巴,直接将手伸进冰桶,拿出已经被冰块融化了的冰水浸湿的毛巾,拧干。
整个办公室除了两人的呼吸声,就剩冰水敲击着冰桶发出的声音,阮绵绵感觉自己的心跳随着冰水的滴落,原本停止的心跳开始复活,并加速。
秦升将拧干的毛巾折叠再折叠,直到只有巴掌大的时候重重的拍在了阮绵绵那还红的像苹果的脸上,“自己按好。”
已经没自主思考能力的阮绵绵被秦升这一拍,冰冷的毛巾刺激着每一个毛细血,随着血液的流通刺激着脑里的每根神经,这才让自己清醒过来。
“秦总,你找我到底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