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华臻茫然的来到床前，“娘，你还好吗？我找到神医救你了。”

在产房帮忙的人见到舒华臻进来，都让开了路，毕竟这个时刻，是无能为力了，如今也只能让母女二人话别。

顾玉衡进来一看，眉头紧皱，把了把脉，那出金针，飞快的下了几针。

“怎么样了？”舒华臻很是紧张，这是最后的希望了，

“夫人已然油尽灯枯。”顾玉衡虽然平常不着调，但是医者父母心，看到这样的画面也心生不忍，“不过，我可以施针让气息汇集，夫人可拼尽全力赌一把，不过因为肚子里的是双胎，所以施针两次之后，必然力衰，但是可以七成保胎儿没事。”意思很明显。

“请神医施针。”被扎针的安姨娘已然有了力气，她知道自己是活不成了，但是如今还可以给肚中的孩儿一丝活路，她愿意在拼一把。

舒华臻比较是二十一世纪的灵魂，也明白安姨娘的选择，赌不赌也是死，要是拼一把，肚子的孩子还能活下来，这是每个做母亲都希望的，所以没有出声阻止，只是静静的站在一边，虽然知道这是没得选择的选择，但是还是好难过。

古代医疗技术落后，难产多会一尸两命，不然就面临保大保小的艰难选择，很残忍，却也很无奈。

“我们开始了。”顾玉衡吸了一口，在几个穴道上扎了针，“稳婆看着。”虽然他是大夫，但是男女有别，如今他进入产房，已经于礼不合，所以更不能去看妇人私密处。

一阵剧痛，安姨娘因为施针有了力气，感觉孩子就要出来了，“啊。”

“生了生了，夫人好福气，又是一位少爷。”稳婆见两个孩子怎么艰难都平安出声了，自己的招牌终于保住了。

安姨娘已经没有力气回话了，听到孩子平安，也只是欣慰的笑了笑。

顾玉衡再次在安姨娘身上施了针，“有什么话，就快点交代吧。”

期间稳婆把孩子简单清洗了一下，包好放在了床边，听到大夫这样，还有什么不懂的，只把空间留给了舒华臻母女。

顾玉衡也回避，但是只是在门口站着。

“臻儿，娘没有时间了”

产房内，人人都很紧张，产房外，贺姨娘听到了喊声，巴拉着想要看产房的情况，但是安于北冥宸澜，也只能干着急，外人看着以为她在担心产妇的安危。

“啊。”

“姨娘，用力，已经看到头了。”稳婆看着孩子快要出来了，是真的开心，差点以为要一尸两命，要砸了自己的照片了，“还差点，孩子就要出来了。”

“哇，哇，哇。”

“出来了，出来了。”稳婆和在产房帮忙的婆子丫鬟也很激动。

这边刚剪了脐带，那边顾玉衡马上在安姨娘身上加施了几针，“快点，肚子还有一个。”

试了针的安姨娘，很快有感受了阵痛，也许是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所以第二个并没有拖很久就生出来了。

“呀，呀，呀。”第二个也出生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肚子里太久，声音明显比第一个弱小。

“来，疼吗？”安姨娘知道刚刚一直是自己女儿抓住自己的手，疼痛的看着这乌青。

“娘，我不疼，娘才疼，生了小弟弟。”舒华臻其实是疼的，但是此刻她也管不得那么多了。

安姨娘抬手给她擦了擦眼泪，“娘没有多少时间了，今天跟你说的话你要记住了。”舒华臻没有回答，只是流着泪，“以后娘不在，就不能怎么逞强了，要低调，娘知道你是聪明的，但是慧极必伤，娘走了，弟弟们就拜托你照顾了，你到时就带着弟弟去老夫人屋里吧，在这深宅大院中，能平安活着就是最好的，娘以后不能护着你了，要是你能得老夫人一丝怜惜，在府中的日子必然能好过一些，还有今天事情，以后不要再提起了。”

“娘，我舍不得你。”舒华臻知道安姨娘的意思，她只是小小妾室，为了舒家的名声，就算今天发生的一切是另有隐情，也断然不会被揭露出去的，一不小心或是会引来杀身之祸。

“记住了吗？”舒华臻没有答应，安姨娘不由得提高了声音。

“记住了，我会好好照顾弟弟的，我也会去祖母屋子的。”舒华臻不甘心，却也不忍心安姨娘带着遗憾离开。

“夫人是个直肠子的，却也是个心软的，虽然经常说话不怎么好听，但是你一直对她恭顺点，为人处世低调一点，也就不会对你怎么样了，还有柳公子和神医是弟弟的救命恩人，娘也没有什么长物好报答的，就只有女工刺绣拿得出手的，那双面绣折扇就送给柳公子吧，那双长靴就送给神医，不值得什么钱，不足以还救命之恩，你和弟弟们要记住这恩情。”安姨娘交代了这些后，声音越来越小了，“我的华臻还这么小，以后怎么办啊，娘对不起你，不能陪你了......”声音越来越小了，最后看了两眼襁褓的儿子，手轻轻垂下了，不甘心的闭上了眼。

“娘，娘。”舒华臻知道娘亲已经去了，她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恭敬坚决的跪了下来，向安姨娘叩了三个响头，心里暗说：我会护着弟弟平安长大的。

舒华臻扣完了头茫然的走出产房，往安姨娘的屋子里去了，外面的人看到她这样的神情也不敢上前多说，这边舒华臻出了产房，那边顾玉衡才进去把针拔了了。

双胞胎安然的躺在安姨娘身边，全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为了孤儿，顾玉衡看到这样的画面，莫名的觉得心酸，暗叹了一口气，让人收拾好产房，也清理一下孕妇，拿了药箱就出来了，以前救人凭心情，救不救得活也没有什么，今天却是心情沉沉的。

“怎么了？”北冥宸澜看到他欲言又止的神情，很是奇怪。

“安姨娘她。”顾玉衡刚想说，就看到舒华臻捧着一包裹向他们走来，“没，没事了。”

三人六目相望，“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舒华臻说着就跪了下来。

北冥宸澜手快，把她扶了起来，“应该，你二哥哥与我志趣相投。”意思是就算是看着舒长泽的面子上也不会袖手旁观的，他当舒长泽是朋友，所以断然不会挟恩图报的。

“这是给你们。”舒华臻拿出折扇和一双靴子，分别递给了北冥宸澜和顾玉衡，“我们身无长物，这是我娘亲手做的，不值钱，不足以报答恩情，但是却也是真心实意感激的。”

二人看着手中的物品，莫名的觉得合适，特别是顾玉衡，他从小是一孤儿，从来没有人给他做过衣物，我低头看了自己的靴子，已经磨损很严重，突然觉得手上的靴子一下子砸进了心中。

“夫人是一位好母亲，我羡慕你，但是还是节哀。”反常的顾玉衡忍不住安慰舒华臻，叫安姨娘夫人是从心里敬重她，母爱伟大。

“我会的，我还要照顾弟弟长大成人呢。”舒华臻扯出了一抹浅浅的微笑，但是北冥宸澜却觉得这笑容亲切熟悉，因为感觉很像自己。

“我也没有了娘。”北冥宸澜也不知怎么的，就是不喜欢她如自己一般，感觉如此很是沉重，苦涩，身不由己，“我母妃也是难产死了。”

所以二人算是同病相怜，舒华臻没有再搭话，行了个礼就往产妇中去了，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在她下跪谢恩，接受这里的礼教道德，就已然决定彻底真正的把自己当成这里的人，如今亲娘没了，幼弟年少，她不能撒手不管，也不能自暴自弃，心里已经暗暗下定决心要好好走以后的路了。

也许是心情压抑着，晚上的时候发热了，迷迷糊糊的，一直昏迷不醒，也不知道是她自己的感觉还是原身残留的情感，总之这个人陷入了悲伤难过之中，让照顾她的人很是心痛，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