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三里外。
马车拉了货物,摆出一条长长的队伍。
领头一人腰侧佩剑,身材精瘦,骑马原地踱步,精光闪闪的双眼望着远方路的尽头。
“报!”
前方一人骑马狂奔而来,到了近处翻身下马,单膝下跪,双手抱拳道,“黄将军,前方并无异常。”
被称作黄将军的男子闻言眉头微蹙,有些怀疑的望着前方。
淮安王昨日修书一封,告诉他进城三里皆要小心,有人埋伏,但是他此次派人三番查探,均无异常,难道是王爷情报有误?
但是,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在马上正了正身子,“传令下去,原地休息,等王爷接应。”
话音将落,身后那群平民打扮押送货物的人不干了。
“黄将军,我们从江南千里迢迢随你们前来,这眼看就到京城了,怎地却要停下休息?我们还等着回江南给老爷汇报呢。”
“就是啊,这探子都查了三回了,要是有个土匪强盗的,早都探出来了不是?”
“黄将军,该行进了,兄弟们都等着进京交了货好好休息呢,这一路上可是把人累的够呛。”
不光朱府的人抱怨,连带着他手下的兵也开始抱怨起来。
哀怨声此起彼伏,黄昭喝了几声还是没有压下去。
“黄将军,小心谨慎是应该,可是这探路三次都没有问题,这前面肯定不会出事的,大不了,兄弟们加快速度,一口气冲进去,反正有您带头,城门守卫谁敢拦着啊?”
“就是就是。”
黄昭一想,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临行前,王爷千叮咛万嘱咐,万不可延误时机,迟则生变。
一咬牙,大手一挥,“整队出发!”
一行人顿时两眼亮起。
奔波了几个月,终于到了安心休息的时候,一个个似是打了鸡血似的往前冲。
马蹄声得得,车轮翻滚,溅起黄蒙蒙一片浓雾,在尾后翻滚不断。
静灵等人站在高处,垂眸凝着面前的这段路程。
裴虎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还是有些担心,“谢姑娘,这……真的没问题吗?”
静灵道,“此次带队的,只怕是黄昭黄将军,黄昭此人,谨慎小心,但谨慎的多了,就成了畏首畏尾,疑神疑鬼,与他同行的人,这一路上定然深受其害,眼看着到了京城,还不让进京,那些人必定会反弹,黄昭被他们一激,定然全速前进。”
这样一来,她命人洒在左右的粉末,就派上了用场,也算是,借了黄昭这东风了。
裴虎恍然大悟,旋即哈哈大笑,“妙啊,实在是妙!我老裴服了!”
“等赢了的时候再高兴不迟。”
没看到结果,任何时候高兴都太早。
裴虎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盯着下路。
不消片刻,便听到轰隆隆的马蹄声,紧接着,就见黄昭一人带马飞奔而过,后面车队乌泱泱的紧紧跟着。
马蹄溅起黄沙,路边瞬间乌烟瘴气。
前面的人还好,可是苦了后面跟着跑的兵了。
吃进去的黄土,没有一斤,也有八两。
但人人眼中都是即将解放的兴奋,对此全然不在乎,只想着快点到了京城,快点交接,快点回家抱媳妇。
山上,裴虎一看这些人骑着马驾着车就这么在眼皮子底下跑了,脸上的正经再也绷不住了。
“谢姑娘,这人都跑了!这,这还劫什么货啊?”
静灵依旧不慌不忙,望着黄昭等人离开的方向,唇角微微勾起。
那些粉末,马上就要起效果了。
“随我来。”一行人快速下了山。
黄昭一人一马在前方领路,跑着跑着,忽然感觉浑身酥软,眼前的路也出了几个重影,直觉不对,连忙勒住了马缰。
扭头正欲发号施令,却见身后一行人七扭八歪倒了一地。
瞬间骇然失色,翻身下马,脚下一软,险些跌倒,摇摇晃晃的走到最近的人身边,伸手试探鼻息,还活着只是昏过去了。
铮
腰侧刀剑出鞘,寒光闪闪。
他千防万防,没想到还是被人给暗算了。
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倒他们这一队人,不是内鬼,那就定然是个中高手了。
“谁!可敢现身一见!我乃淮安王手下黄昭是也……”
砰
脑后突然挨了一记手刀,来人嘴里骂骂咧咧道,“狗屁淮安王手下,老子我还是睿王手下呢!什么东西……”
“老裴,快快运车,不要浪费时间。”
一百来号人押送的米粮,这些汉子,一人架着一辆马车十分轻松的朝着静灵先前说的路拐了进去,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现场就只剩下一堆昏死过去的人。
静灵处理完现场遗留下来的蛛丝马迹,紧接着视线落到了黄昭身上。
稍微犹豫了一下,便上前一步,搜了他的身。
原本只是碰运气的,没想到还真让她搜出来了什么东西。
江南朱府老爷子给李言之的书信一封。
她站起身,将信快速收起,消失在了原地。
淮安王府,一人急色匆匆,一路疾跑了进去。
“禀王爷,咱们派出去接应的人回来了,说是黄将军……”
李言之坐在桌前,一手不紧不慢的端起茶杯,听到这里,手中动作一顿,撩起眼皮,眼神阴郁的朝那人望去,“你不要告诉本王,黄昭把事情搞砸了。”
满满的威压,吓得那人腿肚子一个劲的抖。
喉结艰难的上下滚动,张了张嘴,那个“是”字怎么也不敢说出口。
噔的一声,李言之将茶杯顿在桌上,双手负在身后站起身,缓步朝他走来。
一脚闪电般的踹到他小腹,整个人狠狠撞在门框上,啪的面朝地呕出一口血。
李言之眼神阴鹜,居高临下的俯视他,“没用的废物。”
一甩袍角,迈出门槛,高声道,“来人!备马!”
那批货,绝对不能丢,他倒要看看,这京城,还有谁敢打他的主意。
利落翻身上马,正欲动身,一人却骑着马不紧不慢的朝他靠近,好巧不巧的,挡住了他的去路。
李珺焱。
李言之气的牙痒痒,但脸上却瞬间换上了一张微风拂过的笑脸。
“这不是淮安王吗?真是巧啊。”
洪林跟在李珺焱身后,低头憋了声笑。
专门跑到人家王府门口,说巧?
那可不是巧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