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看看你自己什么样?”
“你觉得你配喜欢我么?”
“一个职校的女生也敢说喜欢我,你看看你身上哪儿点值得被爱?”
……
李默从梦中惊醒,出了一身冷汗。那男生的话依旧萦绕在她耳边。
怎么久了还是走不出来啊?
那是她以前喜欢的一个男生,他是重点高中的尖子生,而她只不过是个职校的普通学生。
那时候她兴高采烈去和别人告白,最后却被羞辱得狼狈不堪,若不是她哥把她从书店拉走,她估计连走出书店的勇气都没有。
从那之后她就变得对感情的事很敏感。不敢喜欢上别人,因为怕配不上。
她起身,在锅里煮上粥。
走进卫生间,洗了个澡,冲掉一身的汗。
洗完澡出来,锅里的粥正巧也熟了,飘出淡淡的米香。
她从柜子里取出个精致的小碗,给自己盛了碗粥。配着小菜吃起来。
吃完饭,收拾好厨房。
看了看墙上钟,不到七点,现在赶去上班刚好,路上还可以不着急。
她租的房子离医院很近,坐公车四十多分钟就能到。
她等在公交车站,海城七月清晨的阳光并不晒人,反而暖洋洋的。
她眯起眼睛,贪婪地吸了口新鲜空气,伸出手感受着阳光。
新的一天不应该被往事打扰。
公车停在她面前,刚抬腿就被后面蜂拥而至的人挤上了车。
海城就是这样,早高峰的公车挤成沙丁鱼罐头似的。
陆沉醒了,眯了眯眼睛。窗帘没拉严实,透进一束光。
看来今天天气不错。
他向床头柜摸去,解锁屏幕。
上午八点。
邮箱有消息,是昨天那个人的资料。
叫赵宏?可惜了他的名字。
他看着资料,皱了皱眉,心想:这种社会的败类怎么还有脸活着浪费空气?
他打了个电话,
“喂,帮我约他出来,中午十二点。”
接电话的是喻川,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之一,和杨越一样,也是他大学时期的舍友加好友。
“大哥!才几点?”喻川还躺在床上,“我昨天晚上很累。”
“谁啊?”一个娇滴滴的女声通过手机传入陆沉耳朵。
“看来昨天晚上是很累?”他揉了揉耳朵,用嘲讽的语气反问他。
“哥哥哥,没有,我马上给你约。”他赶紧挂了电话,又给人发了条短信。
“今天中午12:00,‘旧’咖啡馆,有人会帮你向医院要一笔钱。”
发完后,他把手机扔到一边。
像赵宏那种人,这样的消息就足够让他心动了。
中午十二点,“旧”咖啡馆。
陆沉坐在靠窗的位置,点了杯拿铁,等着赵宏来。
他知道像赵宏肯定会来,喻川做事一向让人放心。
他上午去医院拿了小姑娘的鉴伤报告,算是轻伤。
但他是陆沉,那赵宏若是不吐个两万出来,他就不姓陆。
赵宏来了,还是穿着昨天那身衣服。许是收到那条消息的原因,他有些嘚瑟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陆沉轻笑,看着他坐下。
“是你给我发消息说你能帮我敲他们那医院一笔钱?”
陆沉点了点头,不语。
“你要多少钱?”
他竖起两根手指。
“两万?!”对面的人听到这数字,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对,两万,”陆沉转了转手里的杯子。
陆沉知道他想向医院要的,可不止这点儿。
“好!”那人咬了咬牙,狠狠说,“只要你能帮我狠狠敲那医院一笔,两万就两万!”
陆沉又轻轻竖起自己两根手指。
那人看着他,眼里泛着贪婪的目光,“你能帮我要回两百万?”
如果这样的话那这两万花的也值。
陆沉知道他想要的东西就要来了,悄悄按下包里的录音笔。
“哈!没想到那个死老太婆死了能赚那么多钱,看来我推那一下还不错。”
陆沉忍住心里的火,静静看着他,不说话。
“那老太婆九十多岁了,每天我还得伺候她,死了倒还挺好的,不用伺候她了,还能有两百万。哈哈哈!”
……
他有些得意忘形,和陆沉说着他心里那些不能见人的想法,丝毫没注意到陆沉脸上阴冷的笑。
“赵先生,说够了么?”
陆沉微屈修长的手,用手指第二关节敲了敲桌面。
“什么?”他没反应过来。
陆沉轻哼一声,“我是李小姐的代理律师,你应该记得你昨天在医院伤了人吧?”
那人反应过来,惊恐地看着他。
“我的委托人,托我给你带句话,伤了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刚才说的话都在这儿了。”他拿起包里的录音笔,拿在手里把玩着,戏谑地看着他。
“你说,这样的话,能不能让你拿到两百万呢?”
“我陆沉是个讲理的人,我就是来为我的委托人要一笔赔偿。”
“要的不多,就两万。”
“这是鉴伤报告和医院证明,您先看看。”
他把包里的文件拿出来,推到赵宏面前,手指在桌面上有意无意敲着。看起来优雅极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威胁?”那人怒了。
“赵先生,别生气,好好说话。”
“不算威胁,就是来要个公道。这事儿,你是要私了还是公了?”
“如果不愿意私了,过几天你会收到律师函,我们法院见。”他不慌不忙站起身,俯视那人,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说,“你说,到那时候,你要吐出多少呢?”
“对了,考虑好了打电话给我。”他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他。
“最后,我提醒你一句,不要惦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留下这句话,他迈开长腿,转身走人。
赵宏瘫在椅子上,气得咬牙切齿,眼神里透着恨意。
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被骗了!
赵宏他当然知道如果上了法院,他花的不是两万的事儿,连请律师就得花不少钱。
陆沉走出咖啡馆,透过玻璃,看了看里面那人。
他知道,赵宏肯定会给他打电话,也会给他钱。
而条件肯定是录音。
他不会给录音,钱他也要。
他是陆沉。
二十二岁大学毕业就和朋友一起开了律所,没输过一场官司的陆沉。
李默下午被陈主任叫到办公室,心里七上八下的。像小学生被老师叫去办公室训话。
“小默来了,”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看陈主任这脸色不错,应该不是训话。
“嗯!”她坐了下来。
“你昨天的伤好了么?”她问。
“好多了,没什么事儿。”
“今天中午我收到一段录音。”她拿出手机,点开那段录音。
“哈!没想到那个死老太婆死了能赚那么多钱,看来我推那一下还不错。”
“那老太婆九十多岁了,每天我还得伺候她,死了倒还挺好的,不用伺候她了,还能有两百万。哈哈哈!”
……
那人的话一字一句传入她的耳膜,她知道,这是昨天那个闹事的人。
听完后李默有些反胃,这世界上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人。
亲情可以用钱衡量?
“那人留言说是你代理律师,你知道么?”陈主任收起手机,看着她。
她摇了摇头,她没请律师。
也没钱请。
“那这……”她为难地看了看李默,又继续说,“不管是谁,这录音对我们太有用了。”
“如果小默你要问那人索要赔偿,你拿这个去找律师。”
她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照片。
李默拿过来看了看。
是她背部的伤。
她自己看不见,没想到这伤确实那么严重。
她庆幸自己平时不喝碳酸饮料。如果她像现在孩子这样喝碳酸饮料喝到骨质疏松的话,说不定就骨折了。
姜还是老的辣。
陈主任从事这个行业那么多年,对这些事情确实是有经验。
她从办公室出来后一直在想,究竟是谁替她去找了赵宏?
她脑子里闪过一个人影。
陆沉?
也只能是他了。
她拿出昨天他给她的名片,在手机上点下11个数字。
“喂?陆沉么?”打通了。
“是,”陆沉对旁边的人摆了摆手,暂停了会议,走到外面阳台上,说,“小姑娘,你找我什么事儿?”
“是你给我们主任发的录音么?”
“是。”
“谢谢你。”
“应该的,毕竟你是为了我受伤的。”
“你这人真没意思。我为你挡那一下是我职责范围内的事,可你帮了我们医院大忙。谢谢你,你就给我就受着。”
李默说完就后悔了,怎么能对陆沉这样说话?怎么能说他没意思?
她应该淑女。
“没意思?那怎么样才有意思?”陆沉听了轻笑。
会议室里其他人看着在阳台上的陆沉笑,一副活见了鬼的样子。
窃窃私语,
“刚刚我听老大对电话那头说‘小姑娘’,那是个女的?”
“废话,难不成小姑娘还能是男的!”
“我是眼花了么?老大笑了。”喻川揉了揉自己眼睛,跟旁边的人说。
“没有,我也看见了。”
“哇塞!老大这是桃花来了?”
“老大什么时候缺过桃花?那模特苏一请咱律所的律师做顾问,不就是看上咱老大了么?”
“是啊,那你说老大这是……”
“铁树开花!”喻川瞟了阳台一眼,笑道。
陆沉挂了电话,转过身,推门进屋。
刚刚小姑娘说,和他做朋友?
他又不缺朋友,他缺女朋友。
他坐在椅子上,问其他人,
“我缺朋友么?”
李默正吃惊于她刚刚和陆沉说的话,她说,
“你帮了我们医院忙就算是我李默的朋友了。”
“以后用着到我的地方,你开口,我肯定帮。”
她怎么说出这种话啊,感觉她像是……以前上海滩黑社会老大?
啊!丢人丢大了!
“李默,傻站着干嘛,快来,这个人血让给你来抽。”
“诶,来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