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二人相顾无言,温婉宁闭目养神。
瑞王突然问:“王妃今日玩的可开心?”
温婉宁淡淡瞥了他一眼:“多谢王爷关心。借王爷的光,逛了逛闹鬼的锦苑,里面确实景色宜人,只是把身边的婢女吓坏了……”
“说起来,若非遇到好心人暗中引路,兴许王爷忙完我们还在花园里打转呢!为表示谢意,妾身自作主张,把王爷的玉佩赠给了好心人,并且承诺瑞王府会无条件帮助对方一次!”
瑞王忍不住皱起眉:“你就这么轻易的把瑞王府给推出去了?”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也不怕落进什么心怀叵测之人的手中!,
温婉宁毫不在意,冷淡的说:“女儿家的东西岂是能随意拿出去送人的?进宫时准备不足,没有带些金银——而且对方不愿露面,想来是不在意那些金银财物的。既然如此,妾身身上唯一能用的,只有王爷的玉佩与王府的承诺了!”
李浩然无语,温婉宁却突然难得来了几分与他说话的兴致:“王爷,您说这世上莫非真有鬼怪不成?”
李浩然神色不动,唰一声打开扇子:“本王从未见过!”
温婉宁遗憾的说:“妾身也不曾见过。若有机会,真想见见长长见识呢!”
李浩然眯眼一笑:“这世上有没有鬼神,本王不知。不过——人心里藏着鬼怪,本王却是知道的!”
温婉宁一副受教了样子点头:“王爷说的不错!都说人心生暗鬼,那些鬼怪传闻多是传自人口,可见哪怕世上真的没有鬼神,人心复杂难辨,要是有人包藏祸心,可不是要比那鬼怪来的险恶得多?!”
瑞王缓缓靠近温婉宁,伸出左手撑在温婉宁身后车厢上,居高临下看着被自己圈在身下一脸娇羞的不敢与自己对视的温婉宁说:“本王对王妃的心可是感兴趣的很!”
温婉宁脸不红心不跳,只是伸手在他胸口上点了点:“妾身却知道瑞王的心里现在只有一人呢!”
瑞王不由自主的微微睁大眼睛,很快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后,悻悻然收回自己的胳膊坐正,缓缓摇着手中扇子。
回到王府后,李浩然与王妃在门口分开。目送王妃的身影消失在拱形园门后,李浩然冷笑一声:“走!去书房!”
夜里,瑞王身边的贴身小厮传话说瑞王在书房歇下了。
杏仁愤愤不平的为温婉宁拆掉头上的钗环:“王爷真是太过分了!为了个戏子,竟是如此冷落小姐?!说什么在书房歇下了,奴婢一早就打听了,那戏子可就一直在书房候着呢!”
白鹭一脸纠结,看着一脸淡然的温婉宁,还是说了杏仁一句:“好了!王爷也是咱们这些下人能置喙的?小心哪天王爷拔了你满嘴尖牙!”
杏仁冲白鹭呲了呲牙,也不再提瑞王了:“小姐,后日回门您准备穿哪身衣服?”
温婉宁听到还有回门,头一次觉得头疼:“这成个亲原来这么麻烦?”
杏仁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这还麻烦?小姐您是不知道,按礼制,王爷成亲原本可要比这繁复的多啦!要不是瑞王年纪大了,皇上太后催得紧,得足足折腾半年呢!”
温婉宁心有余悸的摸摸自己胸口,暗暗忖度幸好这中间发生不少事儿,让瑞王成亲一事简化许多。
好在第二日没什么事儿好忙的,温婉宁闲来无事差人把太后赏赐的那些东瀛的新鲜玩意儿都打包给大皇子妃送去,就在王府后花园里闲逛了一下午的时间,又招来管家为了王府的布局,显然是准备按照计划将王府分隔开来。
第三日,一大早温婉宁就起来忙活,被杏仁逼着穿了一身华丽衣裳,戴着金灿灿的护甲,温婉宁无聊的想自己现在这样大概就是个移动的珠宝展示台。罢了,随她吧!
杏仁在别庄自在惯了,性子一向泼辣,要不是被宁国公选中陪她嫁入王府,她应该像田野边的野花一样,在广阔的田野里肆意生长,春来时开出不动人也不那么芳香引人的小花肆意展示自己独特的美。
一边想着些有的没的,温婉宁一边派人去请瑞王。
白鹭有些纠结:“可是,要是王爷不肯去,拒绝了怎么办?”
温婉宁勾唇一笑:“放心吧,他会去的!”
白鹭不解的问:“小姐为何如何肯定?”
温婉宁眼波微动,不知想起了什么,丹唇轻启:“人的劣根性!他一定会去的,请人去吧。”
白鹭嘀咕几句满头雾水的走了。
温婉宁走到王府门口时,瑞王果然已经到了。
白鹭再见温婉宁时,看她的目光已经只剩崇拜了。
温婉宁按照礼数对瑞王屈膝行礼:“见过王爷!”
瑞王唰的收起折扇:“走吧!”
马车上,两人对坐无语。
李浩然眯着眼看着温婉宁,许久才问:“你就没什么要交代本王的?”
温婉宁不甚在意的说:“王爷贵为瑞王,到宁国公府上乃是贵客,自然是要被礼待的。王爷只要做自己就是了,何必妾身多事?”
李浩然瞪了她几眼,最终也学着温婉宁闭目养神:他与这个王妃真是无话可说!
下马车时,温家的人已经都侯在了门外。
瑞王率先下了马车,温婉宁下车时,瑞王竟然先伸手扶她下来了。被抢先了的白鹭退在一边,与杏仁背地里悄悄挤眉弄眼。
温景琨喜气洋洋的带着一家老小跪地拜见瑞王:“臣温景琨率合家老小见过瑞王、见过王妃!”
瑞王握着温婉宁有些粗糙的手,并未松开:“都起身吧!今日不论君臣,小王携内子来拜见岳父岳母而已!”
温景琨起身笑眯眯的拱手:“礼不可废。府里已经备下酒席,王爷里面请!”
瑞王微微一笑,与温婉言携手一同当先进了温府大门。
温柳氏依旧卧病在床,温婉言在病床前侍奉母亲也没来。
男人们喝酒,温婉宁就与小温柳氏说些体己话。
小温柳氏左右看了看,都是自己的心腹,她这才附在她耳边低声说:“宁妹妹,王爷的事儿嫂子也听说了。本以为即使不是个好的,至少也算洁身自好!如今看来全不是这样!宁妹妹,女人在夫家,丈夫宠爱指望不上也不可靠,不如趁着王府里现在没有别的女人,你想办法先要个孩子,这样等以后瑞王抬多少人进府,你的后半辈子都有依靠了……”
温婉宁脸色微红,羞涩的说:“嫂子好意婉宁心领了,婉宁明白!”
小温柳氏这才站直了,笑着用平常的声音说:“宁妹妹貌美如花性情柔和,瑞王府后院简单,如今与瑞王又夫妻恩爱、妇唱夫随,以后定然是个有福的!”
温婉宁笑而不语,小温柳氏拍拍温婉宁的手:“母亲那里有言妹妹悉心照顾,你不必挂心,只在院门口拜拜就行了。回门一趟不容易,回你自己院子看看吧!以后……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看看……”说到最后有些心酸,眼角微微泛红,温婉宁与小温柳氏柔声宽慰,等温柳氏重新露出笑颜这才带着白鹭杏仁告别温柳氏缓缓往温婉言的闺阁走去。
没想到竟在路上遇到了温婉如。
温婉如快速看了她一眼,低下头屈膝行礼:“见过……王妃……”
温婉宁不动声色的让她起身,看温婉如的样子怕是在这里等了许久了。
温婉如虽然有意装出一副偶遇的样子,可惜手段拙劣,一眼就让人看出了她的来意。
温婉宁笑笑:“既然遇到了,不如去姐姐以前的院子里坐坐吧!”
温婉如轻咬下唇,纠结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回到温婉宁的院子,这里一草一木显然都经过精心打理,与她出嫁前一般无二。
她不过出嫁了三日,自然看不出与之前有什么不同的!温婉宁只是略略看了两眼,就带着人进了屋子。显然小温柳氏已经吩咐人准备好了,屋里打扫的干干净净,四角摆着烧得正好的炭盆。窗子开着一条缝,显然是刚刚通过风。
坐在主位上,温婉宁招呼温婉如坐在对面,饶有兴致的看着小丫头眉头紧皱,显然心事重重。
她之前无意间撞见过几次温婉如,不过自进入国公府以来,这还是温婉如头一次主动上门找她。温婉如看起来似乎过得不大好,面色苍白,眼下带着些青灰,整个人看起来都十分黯淡。
温婉宁看了白鹭一眼,白鹭出去了一下,很快拿来棋盘摆好。温婉宁执黑子,问对面显然正陷入自己的思绪里难以自拔的温婉如:“会下棋吗?”
温婉如呆呆的看着她:“啊?下、下棋?会一些……”
温婉宁微微一笑,随手在棋盘上落子:“那就陪姐姐下一盘棋吧。”
温婉如不知她究竟是什么意思,便只能拿起白子,陪着温婉宁下棋。
温婉宁棋艺并不好,肯定比不过温婉言。也许比温婉如要差上一线,不过温婉如似乎心中有事,一直心不在焉,轻易就让温婉宁将自己逼进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