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消息落定,江烟伣整个人一阵脱力,加之膝盖也跪酸了,便直接软在了地上。
那根差点把她挑得皮开肉绽的铁刺就躺在她的眼前。
她惊魂未定地喘了口气,心说可吓死她了,差点就真的要断手断脚地在这小破府里给人鱼肉一辈子。
“姑娘!”琤黄对峙慕夫人对峙得眼不眨面不红,如今不过是江烟伣身子一歪,她却慌了,惊呼一声便大步上前,搀着她一臂将她扶稳了些,“您可没什么事吧!?”
若是这位姑娘有个什么万一,按她家夫人的话来说,她贴身丫鬟的活儿也不必做了。
江烟伣自不知谢夫人都吩咐了些什么,只知自己跪了半天好容易坐一下,屁股还没捂热就被撑了起来,还将本就酸得要命的膝盖又压了一遭。
“……我没事。”她面色痛苦地拍了拍琤黄的手。但再跪下去就真有事了。
琤黄也不傻,赶紧小心翼翼地搀着她起了身。
慕夫人盯着二人,眸中隐怒与不甘尽绞在了一起。
从琤黄待她的着紧样来看,谢夫人要那贱婢过去,可不是单单要她伺候的。
“多谢姑娘了,我自己能走的。”摇摇晃晃站稳后,江烟伣忙将自己胳膊抽了出来。
慕夫人可还在跟前呢。自己离开归离开,却也依旧身处皇城,谁知道慕家若急了还能搅出什么浑水来。不光那谢公爷,谢家是不是就没一个人知道拉仇恨三字怎么写啊。
“是,都听凌儿姑娘的。”
“……”
路过慕夫人时,江烟伣胆战心惊地将目光偏开了些,却也感受到了一道灼心的视线。
门口站了半晌的侍卫总算是有了动作,偏身给她让开了条路,待她们二人出了小屋后,侧头冷眼看了屋中人一圈,方尾随了上去。
将二人领进来的慕府丫鬟如令在外头候着,一双眼正止不住好奇地往里瞟。见琤黄气势汹汹领着人出了来,她不由一个激灵,末了忙不迭站拘谨了些:“姑娘——”
“带路。”琤黄觑了她一眼,将一个荷包塞到了她手里。
“是、是……”
这条穿过花园的路,江烟伣走了许多次,但以外人的身份走还是头一回。
她瞅了眼还歪歪扭扭抵在角落里的那把扫帚,感慨一切与她被小豆丁收编走时并没有什么两样。仔细想想,自己这两天以来一路横冲直撞,简直跟开挂了一样。
她甚至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女主命了。
想到小豆丁,她不免有些忧心:“琤黄姑娘……”
“姑娘唤我名字便是。”
“……姑……”江烟伣发现自己低声下气了两天,一时半会儿竟改不了口,于是很不自然地把称呼拐了过去,“我和慕家小少爷多少有点情分,如今一声不吭就走,怕是不太……”
她自己是随遇而安,小豆丁可不一样,找个伴有多不容易不说,就是遭了欺负,府里能为他出头的都没几个。
如今自己一走,不知他会不会难过。
琤黄却笑道:“姑娘宽心。夫人晓得姑娘与慕家小少爷主仆情深,自不会少了给小少爷的补偿,如今已备好了礼品,还特特挑了一个会杂耍的小厮,明儿一早便一并给他送去。”
江烟伣讪讪:“夫人真是考量周全……”见他对樊楼厮波的表演感兴趣,便知投其所好。
“可不是,是以此事姑娘用不着操心,今夜还是快些到夫人跟前去吧。”
这便说到了江烟伣的另一个忧心处。她绞了绞衣角,试探着道:“话说回来,不知夫人……为何要我?”
又是差人又是备礼的,若只为收个下人,未免也太大费周章了。再说了,容貌规矩在她之上的下人,谢家肯定不缺,何必专程挖慕家的墙角。
夫人非得是闲得想挑慕家的刺,才会把她要过去。
“这……奴婢也不知。”琤黄擦了把汗。
她自己何尝不疑惑,但也只知自家夫人对这姑娘很是看重。至于为何,便是她不能过问的了。
她最后只道:“夫人此时约莫已在中厅候着了,姑娘到了便知。”
江烟伣便也没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