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气温太高,唯恐村民中暑,队里拉长了午休时间,从十一点休息到下午三点。
这也给了知青们喘息的时间。
等上工结束,个个手腕酸软,腰更是直不起来,一个个微弓着腰,跟老年人似的。
出门时还嘚啵嘚啵个不停的知青这会人人有气无力,拖着沉重的腿脚,敲着腰部,慢吞吞走在乡间道上。
这一幕看的乔木暗自发笑。不知道他们此时会怎么想,还是不是“挥手我前进”,热烈响应太祖的“一切可以到农村中去工作的这样的知识分子,应当高薪那里去。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
蹒跚在路上,乔木甩着手四处张望。
记得刚出村的时候,看到路边有大片大片的野芭蕉林,许多果实都已经微微发黄。
于是,朝挽着她胳膊的黄娟道:“看到村外那些芭蕉林了吗?再过几就全熟了。可惜这里太偏僻,路不好,运不出去,大部分都得烂掉,简直暴殄物。”
黄娟好奇道:“芭蕉?这个我没见过,只见过香蕉。”
乔木笑笑:“其实差不多。芭蕉果略微涩些,没有香蕉香甜,反正都能吃。要是不挑剔,也分不出来。”
李红插嘴道:“那我们是不是可以随便摘、随便吃?就是在海市,香蕉也不常见呢。”
乔木笑道:“问过村长了,随便吃。不过,你最多只能连吃三。”
“为什么?”
“芭蕉熟的太快,三吃不完就全部烂掉了。”
“啊,太可惜了。等芭蕉熟了,我不吃饭光吃它,还省粮食呢。”
“哈哈。”
男知青见她们在笑,也凑了过来。
孙平道:“姐,你们笑什么呢?出来也让我们乐乐,一笑解百累嘛。”
乔木白了他一眼:“贫,京城人就是贫。”
孙平喊冤:“才不是,你可不能冤枉我们京城人,亲姐!最贫肯定是津门人,绝对不是俺们京城人。不信,你问问赵。儿,快和我姐辩辩。”
赵咬着根狗尾巴草,看都没看他一眼,满脸无动于衷。
孙平哀叹道:“我这发是座移动的冰山啊。凑近些,看能不能凉快凉快。”着,挨挨挤挤地靠向赵。
赵冷冷道:“莫挨老子!”
乔木忍不住笑出声,这话怎么带着未来风呢。
孙平像是被主人嫌弃的狗子,浑身写满失意,看得乔木不忍心了。
她道:“我们在村头那片野芭蕉林。里面已经有熟的芭蕉,可以摘来吃了。”
孙平瞬间复活:“什么?熟芭蕉?和香蕉一样吗?”
“差不多吧,都能吃。”
“那我们去摘几串吃吃?”
“行啊。村长可以吃。村里平时没人要的。”
“太棒了。我在海市只见过,没吃过。”孔大庆惊喜道。
大伙全都兴致勃勃,似乎疲累已经远去。
“那咱们慢慢走。等村民走远了再动手。”乔木声道。
“为什么?他们又不要?”孙平不解。
乔木指着他脑门道:“傻。咱们是外来户,摘了他们会心疼。”
“可他们不是都不要吗?难道非得烂掉心里才舒服?这是什么见鬼的心理?”孙平嘟囔着。
“这就是人性。”乔木不便多,还是交代道,“等没饶时候摘,记住了?”
孙平点点头。
就这样,一行八人忍着肚子的轰鸣声,慢慢走在回村的路上,逐渐脱离了村民的视线。
等头上戴着草帽的村民消失在村里,知青们才走到野芭蕉林边,各自用镰刀割了两串泛黄的芭蕉果,并用藤条串好,拎在手里。
忽然,乔木感觉到一道带有恨意的眼光。
她朝着目光的来处望去,见是个三十多岁的妇女正从甘蔗林里走出来,恶狠狠的眼神还没来得及收回,在看到乔木看向她时,变成一个尬笑。
“有意思。”乔木看了对方一眼,若有所思。
据了解,村民虽然对他们虽然警惕敌视,但却并没有抱有恨意,也不知道那个女人为什么如此,难道就因为几串野芭蕉果?但是野芭蕉到处都是,很多人家里还栽着一两株呢。摇摇头,乔木不再理会。
黄娟累得不轻,步子走得如同挪动。
乔木实在看不过眼,一手拉着她,一手拎着芭蕉果,脚下不停。
回到住处,大家开始啃芭蕉果,乔木却去做饭,煮了一锅红薯白米饭,又炒了一盆微辣的野菜,还烧了个酸味蛋花汤。
酸辣味弥漫在厨房里,让劳累过度、全无胃口的众人舌底生津,纷纷拿着碗围了过去。
“姐,你的手艺是这个!”孙平咽下嘴里的饭菜,冲乔木竖起大拇指。
王平瞪眼道:“就会拍马屁。不过,乔木的菜烧的的确不错。”
乔木谦虚道:“好什么,舍得放油罢了。你们可别埋怨油吃的快。咱们这些人都没干过农活,要是还吃不好,油水不足,身体很容易垮掉。”
“这点我赞同。才来几,也不知道会不会水土不服,还是多吃点油水为妙。”陈军也道。
“不知道能不能从村里买只鸡……”黄娟声道。
“这个建议不错。过两去问问吧。”赵也开口了。
“对。甘蔗收完,还要插秧,不少农活要干,的确要补充油水。”孔大庆道。
乔木笑了,一提到吃,尤其是吃肉,所有的成见异议都会放下,肉的魅力胜过一切啊。
嗯,大伙又吃了一个饱饭。
饭后,匆匆冲了凉水澡,大伙就像摊死肉般躺在了竹席上,秒睡。
乔木叹了口气,这样的生活条件太伤身,很容易留下暗伤,等上了年纪,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对此,从没活够的她不由担心起来,想着要做些什么来改善改善。哪知,想着想着就去会了周公,竟然还打起鼾来。
午休时间,知青们睡得极香,连蚊蝇都没有把人叮醒。
这一觉就睡到三点钟上工的铃声再度响起,顶着满脸的竹席印,知青们再次拿起镰刀,往甘蔗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