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医院病房内
一位身穿病号服的老奶奶脸色比较苍白,躺在病房里,病床旁边坐着的是个岁数差不多的老爷爷。
南初进来的时候听见了当年的抗日红歌,还听见了那时候最朴素的民谣。
老爷爷在旁边唱着,像是在给他害怕的宝贝加油打劲。
南初敲了敲门,笑着走了进来,脸色好了很多,没有一点的倦色。
“爷爷奶奶唱歌呐!”
一旁守着的老爷爷抓着老奶奶的手,一脸宠溺。
“年纪大了,她有点害怕。”
听到这句话床上的老奶奶不乐意了,另一只手打了他一下,抬起眼皮看着南初,说道:“你别听他瞎讲,明明是他害怕,昨天晚上拉着我的手都没敢睡觉,我还听到他哭了呢。”
“是是是,我害怕,所以啊,老婆子,你要坚强啊!”老爷爷的眼框红了,像是被沙子迷了眼睛。
“爷爷奶奶也别太害怕了,睡一觉就好了,就几个小时,我们就可以愉快的回家了。”南初安慰着他们。
他扭过头,对着跟在他身旁的护士点了一下头,示意可以开始了,让她去准备。
等到护士走出来,南初走到床边,“那爷爷奶奶我们准备一下就开始了。”
南初换好衣服进手术室的时候碰到了同样穿戴的司盈盈,司盈盈一脸的严肃,眼神很清澈明确,她朝他点了一下头,跟着那些打下手的人员进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南初突然觉得,她好像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手术室的灯开启,老爷爷站在手术室的门口,扒着门想要看得更仔细写,但是一点用也没有。
他的手掌心已经开始冒汗了,刚坐下又站起来,刚站起来有前前后后地走起来,局促不安,好像是有什么时候要发生似的。
南初的眼睛变得犀利起来,刚刚把那个捐赠者的肾脏取了出来,接下来就是要换下奶奶的肾脏了。
虽然他告诉爷爷奶奶这个手术不打紧,但是,奶奶的年龄过高,风险还是很大的。
“心跳73,生命特征正常,呼吸平稳。”观看数据的人员报到。
南初点了下头,原本在一旁守着的的司盈盈看着满头大汗的南初,充当了擦汗的角色,从她的角度,正好看见他那一眨不眨地眼睛,睫毛很浓很长,眼里的坚定让人很是心安。
此时的空气,静的有些可怕。
“病人心跳逐渐上升,目前是110,呼吸困难。”
不好的消息还是传了过来。
南初看了一眼旁边的司盈盈,司盈盈点了下头。
两个人同时做着两种手术,时间过去了七个小时,天已经变得暗沉起来了,手术室的灯依然在亮着,平白了给待在这里的人们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得人上不来气。
“啪~”手术室的灯终于在太阳的余晖中灭了。
“吱”的一声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因为走廊里静的要命,所以显得开门声无比的大,像是在庆贺。
爷爷急忙跑到她面前,“医生,我老伴……”
“爷爷您放心,手术很成功!再观察一段时间,如果没有排斥反应,就可以回家养着了。”
司盈盈笑着,这应该是她第一次准确意义上的救人,她很开心,也明白了医生的责任与意义。
等到奶奶被人推出来之后,爷爷随着还在昏迷中的奶奶回到了病房里,站在门口的她发现南初还没有出来,探头去望,发现南初正在替那个捐赠者缝治伤口。
她走进去,“他已经死了。”
南初没有理她,继续着手里的工作。
“天已经黑了,你快去休息吧,不然身体吃不消。”司盈盈看着他的脸色有些不正常,劝说道。
可是南初仍然执着的做着手里的事情,好像他缝好了他就能醒过来一样。
正当她想要在说些什么的时候,余光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苏慕乔,不知道她在那里多久了,不知道她是不是早在手术结束前就已经到了。
司盈盈没再说什么,冲她点了一下头,绕过她走了出去,手指微微拳起。
苏慕乔其实早就到了,但她没站在手术室门口,因为她害怕。
手术结束之后想着夸夸他来着,结果等着很久都没见他出来。
走近却发现他正在替一个死人缝着伤口,那一刻,她忘记了害怕,好像,仅仅是担心他。
她耐心地等着,又过了一个多小时,那个尸体上的所有伤口都被他弄好了,他晃晃悠悠地走到门口,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来到她的面前,然后,倒去。
“南初!”
*
四面都是白墙的病房里,病床的旁边摆着一束刚刚盛开的康乃馨,在这死气沉沉的房间里增添了一丝生机。
躺在病床的南初,脸色惨白,嘴唇上都起皮了,今天的他好像比前段时间见到的他更加清瘦写。
他的眼球隔着眼皮转了几圈,缓慢的睁开眼睛,从模糊到清晰,适应了大约半分钟,他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医院他经常查房的病房里。
他想着坐起来,发现全身都没有力气,嗓子还特别的疼。
正当然挣扎的时候,大包小包拿着的苏慕乔一脚把门踹开,看见病床上的人已经醒了,还用一种惊讶的眼神看着自己,她突然感觉有一点心虚。
“我没有手开门,所有……呵呵~”她解释道。
南初配合她的笑了一下。
“你别笑了,太丑了!”原本南初的脸色就不是很好看,所以当他笑的时候比哭还难看啊,满脸的嫌弃。
她把东西放在病床旁边的桌子上,摇了摇床尾,让他半坐着。
“来,喝点这个,我去热了热,润润嗓子。”说着从自己背的那个小包里拿出了一瓶水果罐头,打开了盖,找了个一次性的勺子,一口一口地喂给了他。
“这里面是雪梨,降火的,你多喝点!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让你多喝水,你看看你前段时间声音就开始有点哑,你还不听我的劝……”
看着苏慕乔一边喂他一边很啰嗦地念叨他,觉得老了之后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凌晨两点,累倒下的南初被透进来的月光刺了眼,原本漆黑的屋子,也因为月光变得亮堂起来,和白天太阳的暖色调不同,夜晚的房间,像是偷溜进来吃食的小白鼠。
南初的喉结滑动了两下,嗓子还是非常的疼,想着去倒杯水,他小心翼翼地掀起被子,将双脚放在床下,坐在床边轻轻地倒了杯水喝。
他转头看向那个还在熟睡中的女孩,像是在做什么美梦似的,嘴角弯弯。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了旁边的病床边,看着她那乖巧的睡颜,忍不住的伸出手去捏了捏她的脸,她像是感觉到不舒服似的,哼哼了两声扭头转了个身。
南初轻笑,她原本就生得小巧,总让人误认为是未成年,现在更让他觉得自己有一种侵犯未成年的罪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