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斯礼貌笑了笑:“有劳台公公了。”
欢台领着陈言斯一行人走向主台方向。
然后慕晚辞看到了那个人。脚步瞬间变得沉甸甸,心里不断说服自己,她易容了,没有人认得出她的。
几步外,楚亦坐在一匹通体黑色的骏马上,他的右手握着赤金头炳的马鞭,他的右手边同样黑色的骏马上坐着正一脸紧张的三皇子。楚亦看着大皇子上马,眼底说不出的不屑与讥讽。
气氛莫名的剑拔弩张……
蓦的,楚亦驾马踢踢踏踏前行了一步,冷笑道:“肮脏的老鼠也敢站在骄阳底下。”他的声音不大,低沉里透着阴狠,在场的人却听的清清楚楚。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他一挥马鞭,马鞭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重重的落在大皇子的马背上,宝马受惊猛然冲了出去。
大皇子极力拉住缰绳想控制住发狂的马,但无济于事,一下子就颠簸着快速冲出去了。
这一鞭,大家只注重到打到了马背,却少有人注意到其实也打到了大皇子。
楚亦的力道十足十。
果然是不可一世,嚣张跋扈。
在这种场合对明目张胆的自己的兄长下狠手。若非大皇子练过武,今天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三皇子开口:“二哥,父皇看着呢,不要冲动。”
慕晚辞神色凝重的看着楚亦,他同两年多前相比,真的变化很大……如今他眉间凝不开的暴戾,全然没有从前明朗的少年气。
楚亦正欲驾马离开,感受到一道目光,他顺着看过去……是一个缩着肩膀的侍女,她那双眼睛……让楚亦霎时失神,脑子也一瞬间空白。
侍女看到他看过来,连忙低下了头。陈言斯继续往前走,水衣感受到楚亦投过来直视慕晚辞的眼神,她佯装皱眉回头责怪:“还不跟上!”
“是。”慕晚辞小心翼翼应诺就跟了上去。
楚亦捏了捏眉心,觉得自己大概是魔怔了,明明不是她啊。但眼睛依旧不自觉的看着那个侍女远去,待到看不清了他才回头对三皇子道:“我们走。”
两人驾马提速飞奔而去。
而微微弯着腰的慕晚辞背后早就汗流不止……
待到大皇子回来时候,脸色发白,由着他的贴身护卫扶着走近东景王。
东景王却一副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样子道:“若是身体不适就回府安置吧,今日你本可不必来的。”
大皇子脸色僵硬,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儿臣无碍。”然后行礼告退坐回原来的位子上。心里却如同浇了无数盆冷水。
今日本可不必来,凭什么所有皇子都来了他却成了不必来。
楚亦今日这般辱我,父皇却一言不发,同样是儿子,我还是当年他亲封的太子!
总有一天,你们都会后悔的。
楚亦,父皇,你们,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总会有机会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如同当年的太傅……
总有这么一天的。
慕太傅死了,而我还活着,这才是现实。
我等着……
大皇子闭上眼,敛住所有情绪,不让人看清他眼底的恨意。
……
“二哥,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三皇子纳闷的看楚亦第五次错过猎物。
楚亦回过神,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陈言斯今日下场吗?”
“这我哪知道啊?他从未参加过冬猎,今天应该也不会例外吧。我就不懂了,你怎么就看他不顺眼?他文采出众又有辅国之能,你何不把他拉拢过来,以后也多一分胜算。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吧!”三皇子于陈言斯的问题上一如既往掏心掏肺的劝说。因为他实在搞不懂陈言斯哪里惹了楚亦,按理说陈言斯呆在东景时间并不长,也没接触过什么势力,怎么两人会有冲突。
楚亦听到这番话当即就怒吼:“我稀罕他吗!这种伪君子!”
“怎么就伪君子了,陈言斯盛名远播人人称赞……”
“闭嘴!”楚亦暴躁挥动马鞭先行一步,还不忘呵斥身后的人:“别跟着我!”
“二哥……二哥……你等等我啊!我错了,他是伪君子,他肯定是!你别骑那么快啊等等我……”三皇子赶忙追上去。
于陈言斯和二皇兄的问题上,他真的努力过了,却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
慕晚辞谦卑的不得了:“公子今日不狩猎吗?只是来走个过场?”
“何以见得?”
“您连骑装都没有穿呢!”
“谁说穿骑装才能猎更多猎物的?我今日不仅要狩猎,我还要拔头筹!”陈言斯笑道,一脸的不可一世。
“为何要争这个第一?”慕晚辞很清楚陈言斯这个人,他做事必有目的。
“为了彩头。”
“是何物?”
“千年血参。”东景仅有的一颗千年血参……
慕晚辞愣了愣……无法言说什么心情。拿那颗血参是为了她,她算了算时间,这个月大概也快到月圆之夜了……她身上的寒毒已经难有灵丹妙药压制了。这两年各处游历也搜罗了世间人参,慢慢的一般人参已经压制不了她身上的寒毒了。
而这一株世间难求的血人参,也不过只能压制她两三个月的寒毒……
陈言斯笑了笑,却没有伸手拍她的脑袋,只是说了句:“傻丫头,别乱想。”
他总是云淡风轻的处理所有棘手的事情,明明是解不了的毒他却从未放弃过。等到几个月之后血人参也没有了疗效,她大概就在将来某一次寒毒发作的时候死去了吧。
真是,活一天,少一天啊……
所以趁活着还是要多吃几顿德香烤鸭。
而陈言斯漫不经心捻着手指,不紧不慢的考虑着,血参大概只够熬三个月,得尽快把那个人带回京了……
那个人……有点棘手呢……不知道那个人的血可以够她撑多久。
陈言斯站起来拂了拂宽大的衣袖,向东景王行礼:“陛下,臣今日若拔得头筹您可得舍得那株千年血参啊。”
东景王欣慰道:“自然。”
陈言斯食指放在嘴边吹了一个哨,福疾就跑过来站到了他身边,他摸摸福疾的毛在它耳边说:“今日可要靠你了。”
福疾侧过头靠近他的手,好像再回应他它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