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王府。
有门卫进门禀报:“公子,二皇子来访。”
陈言斯意料之中他大概这两日会上门。他吩咐人请楚亦入正厅。
待陈言斯走入正厅的时候,楚亦正坐在一把檀木太师椅上,他脸上一贯没什么表情。
楚亦今日穿着一身降紫色的锦袍,脸上如常冷洌的写着生人勿扰,却难掩尊贵的气场。
陈言斯依旧是一身月白色天蚕丝袍,气质儒雅出尘,他眉目尤为俊朗,因为受了伤脸色还是略略发白,更显得飘飘然如仙人没有一丝人间烟火气。
陈言斯挑眉开口打破沉寂:“没想到鄙府居然有幸迎来二皇子殿下。”
两人素来有不合的传闻,楚亦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亲自登门造访无忧府。
楚亦在京都可以说也是暗桩遍地,可偏偏查不到无忧王府的风吹草动。他只知道慕晚辞在无忧府,却不知道她是如何进的无忧府,又和陈言斯有什么关系。
他不愿在她的事上拐弯抹角,直言道:“听闻无忧王府有一侍女名唤陈慕慕,我想见一见她。”
陈言斯挑眉:“殿下只身前来?”
楚亦想起那日他带兵围堵茶馆的事,只觉得陈言斯此话颇具讽刺意味,也了然陈言斯果然知道他们的事。
楚亦开门见山:“说吧,你如何才能答应。”
陈言斯也不欲模凌两可:“江湖上有一隐退的组织叫药阁,殿下可有耳闻?”
“何意?”
“只是想让药阁彻底消失。”陈言斯淡淡道,灭一个门派好似讲的杀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楚亦皱眉,他从来不管江湖的事,朝廷和江湖自来也无甚联系,井水不犯河水,他问:“你想让我帮你?”
“确是希望殿下能助我一臂之力。不过这不是帮我,而且合作。药阁几日前曾掳走陈慕慕关押于郊外别院,我将她救走之后药阁派了十几名死士追杀我们,连累我受了一身伤,我这么说殿下可明白?”
“她可有事?”楚亦忙问。
“她当时杀了一个人。”
楚亦心咯噔了一下,心口泛起阵阵不安和满满心疼。
半会儿,他眼里有藏不住的杀气和怒意:“好。我和你合作。”
陈言斯意料之中。
楚亦也不动声色,他心里考虑起此事慕晚辞的立场,陈言斯是在利用她?还是因为她才要让药阁消失?
无论是哪一种,楚亦都不会高兴。他垂眸冷冷复问:“我要见一见她。”
陈言斯笑笑:“现在并不是时候,事情解决之后,她会回到殿下身边的。”语罢,陈言斯心想:她,也本就该在你身边。
哪有什么本该?本该在楚亦身边的人早在两年前就死了。而现在的,是他救回来的姑娘。
楚亦他护不住她。
明明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内,但是真的要在下一刻把慕晚辞送回楚亦身边,他竟然有点觉得不对。
他觉得自己的计划也不一定都对。
他乱了。
楚亦并不知道面前的人心绪不宁,他的眉头成了川字,但他明白自己很难勉强陈言斯,也没有立场和他谈条件。这么多年他从未在陈言斯这里讨过什么好。
陈言斯这个人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其实比谁都难搞定,对他软硬都没用。
他甩袖走之前留下一句:“照顾好她,否则无论什么代价我也不会放过你们无忧王府。”
也许,不应该着急的,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
陈言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他抬头望了望天,低低的,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厅里无尽的沉默之后,他唤了一句:“蒋一。”
蒋一上前,陈言斯吩咐:“今晚让蒋波去书房等我,给云千机去信,筹备两日后剿灭药阁。”
这个时间令蒋一都微微诧异:“这么匆忙,恐怕不会太顺利,毕竟药阁数年前在江湖上颇有地位。”
陈言斯声音在这一刻变得莫名清冷:“楚亦今日回去查清楚前几日的事情之后,就等不及要替她去报这个仇的。不要低估楚亦的手段,这位二皇子殿下比两年前,要厉害的多。”话头一转,他又问起,“慕容林曜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蒋一愁眉:“我与他说了您的意思之后他不愿意回北岐,不过见了娇娇之后犹豫了,他答应考虑。”
陈言斯点头:“这北岐太子性子倒是一点不像北岐人。两日内他那边不回复,就让娇娇带慕慕去他落脚的客栈,找机会支开慕慕不要让她知道这件事,尽量也不要让她见到慕容林曜。然后再跟他谈江南的救命之恩,他缺的只是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他会回北岐的。”
蒋一应是。
陈言斯摆摆手让他下去,他扶额闭着眼睛,眉目皆如画,厅里又恢复了沉寂。
慕晚辞走入正厅的时候,陈言斯都快睡着了。
她也不发一言开始净手焚香煮茶,一套泡茶的技艺行云流水又颇有观赏性。
陈言斯垂着眸问:“你的生辰快到了吧?”
慕晚辞抬眼看他,想了想轻轻柔柔答:“是下个月呢。”
“阿辞要及笈了呢。”陈言斯略带笑意,不知怎的,慕晚辞听出来一丝丝伤感。
慕晚辞诧异于陈言斯称呼她阿辞,这个名,从前只有父亲会这么喊她。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这么唤她好像也没什么大碍。
是啊,要及笈了呢。
若不是这些年发生了这些事,她依旧是京都里最令人称羡的女孩,锦衣玉食,华服美钗,下个月她本该嫁给楚亦了……
“你在想什么?”陈言斯抬手,扶了扶她鬓边的发钗,突然靠她很近,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的松檀香,拉回了她所有的思绪。
慕晚辞慌乱的低下头不敢看他,结结巴巴道:“没……没有。”
陈言斯放开她,仿佛没有看到她的局促:“娇娇回京了,见过她了吗?她在北岐呆了那么久,你有想知道的可以去问她。”
北岐……慕晚辞不说话,因为一提起北岐她就有止不住的恨意。
北岐人都该死……
她生硬的回答:“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