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朝歌带人去了将军府。
很快,消息分别传到了福禄苑和思苑。
得讯后,老夫人的脸色猛地一沉,“莫不是那祁继仁被放出来了?”
齐嬷嬷使了个眼色,让屋里的人都下去,“老夫人,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不是吗?”
闻言,老夫人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你现在越老越糊涂了,竟然帮着外人说话,我看姝儿说得对,你老了,不中用了,是时候退下去歇着了。”
一听这话,齐嬷嬷眼皮狠狠一跳。
她完全没有想到,老夫人会发作到她的身上,更没有想到,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叶思姝竟然给老夫人上了她的眼药!
一双平和地眸子,霎时间迸出狠劲。
活到她这把岁数,她已经不求什么富贵,只求平安度过晚年,所以,从始至终,不管是老夫人,叶思姝,亦或是叶朝歌,她们中间的种种恩怨,她从来不曾过度掺和过。
可没想到,叶思姝竟然盘算到她的头上!
老?
齐嬷嬷冷冷一笑。
转眼,脸色一转,噗通一声跪下,一边抹眼泪,一边哀戚道:“老夫人天地良心啊,老奴打小就伺候您,几十年来,老奴陪您走过了起起伏伏,老奴的忠心天地可表,您若是如此怀疑老奴胳膊肘向外拐,那老奴也不在此讨嫌,就请小姐允了老奴,回家养老吧。”
一声小姐,唤起了老夫人的回忆。
看着面前齐嬷嬷那张苍老的面孔,那些久远却又无比熟悉的记忆,齐齐涌上心头。
曾几何时,那个小小的小姑娘,老成这般。
顿时,心头一阵酸涩,颤颤巍巍的上前,“是我糊涂了,你与我一道长大,最艰难的时刻,也都是你陪在我身边,当初要不是因为你,我和庭之今日还不知在哪儿……”
“小姐,老奴对天起誓,老奴的一颗心,一直是向着您的。”
“我知道我知道……”
齐嬷嬷拧了把鼻涕,“方才老奴只是想要提醒您,祁继仁他毕竟是镇国大将军,手握重兵,他被放出来也不过是再正常不过,而且,这件案子本身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祁继仁是杀人凶手,即便是,陛下看在他过往的战绩上,也不会拿他如何的。”
老夫人脸上一抹阴暗闪现,“可我就是不甘心!”
“老夫人,您何不想想,若是祁继仁真的倒了,我叶家又该如何?老奴知道您心里怨,心里恨,恨祁继仁,恨二小姐,可是您想想叶家,想想老爷……”
“将军府与叶家为亲姻关系,将军府倒了,叶家又怎可能独善其身?”
老夫人一怔,面上露出茫然,显然,在这之前,这些她都不曾想过。
她所想的是瞧祁继仁的笑话,想的是,祁继仁倒了,祁氏和叶朝歌也就完了,到时候,府上的一切,不就是她说了算吗?
可唯独没有想到,叶府有今日,虽说是祁继仁一手造成,但也不得不承认,没了祁继仁,叶家在藏匿逆臣之女的事情曝光后,就该倒了。
如今,她的儿子只是六品小官,若是祁继仁倒了,结果可想而知。
想通这些,老夫人瞬间如醍醐灌顶,整个人都忍不住地哆嗦了起来。
齐嬷嬷见她这般,便知她所说的,老夫人都听了进去,决定再添一把火:“方才来府上的是太子殿**边的南风,由此可见,太子殿下,很看重二小姐……”
老夫人又是一颤。
“我,这……”
“小姐,您在想什么,老奴心里清楚,可您想过没有,这府上,谁也越不过您去啊,您依旧是叶家的老夫人。”
深知老夫人想要的是什么,齐嬷嬷一针见血。
“谁也越不过我?”
“是,您是夫人和二小姐的长辈,一个孝字,便能压得她们喘不过气了,您只要安心地当您的老夫人,这府中,谁又能越得过您去?”
当然,前提是,老夫人得有个老夫人的样子。
与此同时的思苑里。
相较于老夫人的难以接受,叶思姝倒平静地多。
意料之中的结果。
只是,让她意外的,是福禄苑那边刚送来的消息。
“齐嬷嬷这老不死的,果然成了我的绊脚石!”
“大小姐,可要想个法子将她撵出去?”书琪上前出主意。
曾经的三书,如今只剩她一个。
而她,也成功荣升为叶思姝身边的第一人。
叶思姝眸底迸发出一股强烈地杀意,很快,便隐了去,“不必,祖母与她的感情非同一般,且习惯了身边有她,除非让祖母亲自撵了她出去,否则,定会被那老不死的反咬上一口。”
最初,她没想动过齐嬷嬷,一直以来,她都不曾插手进来。
可最近,她发现,那老不死开始破坏她的计划!
原本她所想,便是让齐嬷嬷在老夫人的心中一点点的失去信任,待时机成熟,再一举将其撵出府。
届时,她行事便会方便许多。
可如今看来,那老不死的已然察觉了。
看来,要另改计划了。
……
而另一边,叶朝歌一路催促车夫赶路,用最短的时间赶去了将军府,直奔正厅。
靠近正厅,远远便听到了里面传来祁氏的哭泣。
叶朝歌来不及多想,一口气跑了过去。
在看到祁继仁那张沧桑的面孔时,咬了咬唇,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孙小姐……”
田伯的招呼声,吸引了其他几人的注意。
祁继仁慈爱一笑,冲叶朝歌招招手,“歌儿,到外祖这里来。”
叶朝歌捂嘴踟蹰不前,还是红尘在旁推了她一把,方才回神,上前,“外祖……”
祁继仁起身,抱上她,外孙女入怀,方才发现她身子在发抖,无声的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禁红了眼眶,“好孩子,莫难受了,外祖平安回来了……”
熟悉的嗓音,叶朝歌不再隐忍,哇一声痛哭出声。
“外祖……”
祁氏看着,眼泪流得更凶了。
叶辞柏侧脸抹了把脸,抽了抽鼻子,“好了妹妹,莫哭了,外祖回来是好事。”
叶朝歌低下头拿帕子擦了擦脸,鼻音颇重道:“我也不想哭,可我忍不住……”
她忍不住哭泣,是因为太过高兴。
她是高兴地落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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