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叶朝歌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住。
“你们先退下吧。”
扔下这句话,便独自回了内室。
留在原地的刘嬷嬷和红尘对视一眼,识趣地退了出去。
空荡荡的内室里。
许久,一声绵长的叹息,幽幽响起。
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也许度日如年,也许转瞬即逝。
也许……
“小姐,田伯来问,那六个侍卫您打算如何处置?”正胡思乱想着,门外传来红尘小心翼翼地无询问。
叶朝歌回神,静默稍许,“让田伯看着处置吧。”
外头的红尘应了声。
安静了下来。
没过一会,田伯却过来了。
“孙小姐,属下派人调查过他们六人,他们皆是宫里出来的,背景还算干净,稍加雕琢一番,日后给您当个随行护卫,您看可好?”
叶朝歌并没有什么意见,有些心不在焉道:“您看着办就好。”
看出她心思不在这,田伯也没再多说什么,便回去了。
叶朝歌一个人在内室里一直待到了傍晚。
再度出来时,吩咐红梅去东宫一趟。
一个时辰后,红梅回来,带回了一句话:明日巳时,城外十里长亭。
……
翌日清晨。
叶朝歌去后面找到了叶辞柏,“我要出城送他,你可要去?”
叶辞柏手上的动作一顿,闷声道:“不去!”
叶朝歌知道他还在别扭,不曾多言便回去准备出门了。
在马车前,看到旁边立着的叶辞柏时,叶朝歌不禁失笑。
叶辞柏臊红了脸,粗声粗气道:“为兄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出城!”
“是,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叶朝歌轻笑,也不拆穿他心里的那点小心思。
叶辞柏呲了呲牙,翻身上了疾风,率先前行。
出了城,叶辞柏突然加快了速度,策马腾飞,很快便与叶朝歌的马车拉开了很长一段距离。
“不用管他,让车夫慢点走。”叶朝歌说道。
等马车晃晃悠悠到达十里长亭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远远看去,长亭之中,叶辞柏与卫韫相对而立,距离有些远,看不清他们此时脸上的表情。
“二小姐。”南风上前行礼。
叶朝歌微微颔首,“南风侍卫……”
欲言又止。
“二小姐有话跟属下说?但说无妨。”
叶朝歌抿了抿唇,“边疆苦寒,还请南风侍卫多多保重身体。”
南风:“……”
难道不是应该说,让他照顾好殿下吗?
刘嬷嬷在一旁瞧得着急,忍不住道:“我们小姐的意思,南风侍卫身体好了,才能更好的照顾太子殿下。”
“嬷嬷!”叶朝歌刷地红了脸。
南风恍然,十分上道:“属下明白,二小姐放心,属下一定照顾好殿下。”
叶朝歌:“……”
这时,叶辞柏从长亭下来,语气有些低落,“他在等你。”
叶朝歌滞了滞,留下其他人,独自上了长亭。
面前人,一身暗色锦衣,黑色大氅随风摇摆,满头乌发玉冠而束,颀长而立,依旧那么的俊美无双。
“我要走了。”
瑟瑟寒风中,他低沉好听的嗓音显得缥缈无边。
叶朝歌抿了抿唇,“我知道。”
一阵风袭来,吹乱了她颊边的碎发,迷住了她的眼睛。
下一刻,卫韫近前,伸手拨开她的发丝,四目霎时相对。
叶朝歌微仰头,他很高,看他必先仰望。
潋滟唇瓣微动,最终,只吐出生硬的两个字,“保重!”
卫韫看着她,“走前,回答我一个问题……”顿了顿,不太习惯地补充道:“可以吗?”
并不连贯的询问,甚至有些违和。
叶朝歌不禁想到了那日的醉鲜楼。
那间暖意盎然的包厢里,他好听的声音说:现在开始,你不喜的,我会试着去改变……
我的改变,你可欢喜?
一个高高在上的一国储君……
叶朝歌收起思绪,闭了闭眸子,清雅的嗓音混着寒风:“好。”
“昨日早朝的事,我听说了,是你,对吗?”
叶朝歌抬眸看向他,没有错过他眸底那淡淡掠过的期冀和欣喜。
面对这般的他,她说:“对。”
卫韫唇角微翘,像个得到了蜜糖的孩童,“你筹谋,谋划,是为了我,对吗?”
“对。”
也许是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这一声对,叶朝歌回的流畅许多。
眉眼飞扬,“这是不是说,在你心中,我与你外祖,母亲和辞柏,处于同一个位置了?”
叶朝歌眸光微闪,“不对。”
刹那,僵住。
“外祖,母亲和兄长,是我的血脉至亲,而你,不是。”叶朝歌轻轻浅浅地声音幽幽而起。
卫韫顿了顿,面上再不复飞扬喜色,“你不必再说了,时辰不早了,我该走了。”
说罢,转身离去。
叶朝歌咬了咬唇,“因为你是卫韫!”
卫韫脚下步子一顿,继续前行。
他挺拔的身影,渐行渐远,叶朝歌不禁红了眼眶,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她只知道,此时的她,突然很难受。
沮丧地低下头。
突然,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下一刻,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便被拥进一个宽阔地怀抱里。
很宽,很厚,很有力。
独属于他的气息,萦绕在鼻间。
这一刻,她的那颗起起伏伏的心,落到了实处归于平静。
“不是因为我是太子,只因为我是卫韫……”
他略显颤抖地声音徐徐而起,“歌儿,对吗?”
叶朝歌一颤,那声歌儿,不同于外祖,母亲和兄长唤她的感觉,她清楚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在他怀里,她点了点头,“对,因为你是卫韫……”
因为只是卫韫,不是太子!
她以为,只是因为他是太子,可在听到,他要去边疆两年时,她才恍然。
若因为他是太子,她不会那般的难受。
他是卫韫!
那个即便算计了她,谋了她的心,也依旧无处不在牵动着她心潮的男人——卫韫!
“在你眼里,我只是卫韫,不是太子……”卫韫紧紧抱着她,很用力很用力,好似就想就此把她揉进了骨血里一般。
“这句话,我终于,等到了……”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他等了许久,就好像隔了一个地老天荒一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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