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动用了足足十台摄影机,除了对朱文正饰演的皇帝,牧宁饰演的李格和徐有道饰演的皇甫云辰进行特写拍摄之外,还对朝堂外景、内部正面以及小黄门的视角、以及几个长相老成或是俊朗的配角和龙套进行了拍摄。
一边看着,杨扬也在跟徐有道介绍着,他为剪辑做的规划。
……
第一个画面,先给了朱文正一个特写:“当下南方变乱,众位爱卿,可有什么良策?”
在这一幕里,朱文正的戏份很少,除了刚开始的这一句之外,基本都是一边摆出满意的表情,一边捋自己的道具胡子。
紧接着,就是从朝臣斜前方的视角,给了包括李格、皇甫云辰这两个主要角色在内的全景,按照杨扬的意思,这个全景大概给两秒左右。
然后,就是牧宁饰演的李格登场,只见他左踏一步,颇有几分宰辅之资:“陛下,据臣所只,这些造反的流民无恶不作,不仅抢尽各府各县粮仓,还奸**女,烧杀抢掠。”
“以臣之意,当调动京畿禁军,南下剿匪。”
李格说完,便又要拉到全景,因为,接下来会有几个配角和龙套会跳出来,喊道:“臣附议。”
紧接着,就是徐有道的特写,此时的徐有道,面无表情,挺直的腰杆仿佛在彰显着浓浓的高傲,双眸连看都没有看李格一眼。
虽然,之前栗东川表示在这个特写里最好双眸能够表现出几许睿智的光芒,但徐有道属实不够睿智,实在释放不出睿智的光芒……
此时,几人的声音已经落下,就连回音都已经消失,整个朝堂上寂静无声,皇帝也没有任何说话的意思。
不过,这个特写并没有多久,短短一两秒后,就往后拉开,给了徐有道这一列的朝臣,一个大大的镜头。
按照杨扬的说法,这是让观众看到主角身后那群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臣子。
杨扬这个做法,徐有道是支持的。因为,按照剧本,观众是知道南方民乱的真相的,甚至还有几个镜头专门拍饿殍遍野的样子,如今再添上这么一个特写,就能够表现出朝廷的腐朽,从而让观众生出愤怒。
尤其是这种偶像剧,这种画面更容易引起年纪尚小却母爱泛滥的小女生们的共鸣。
不得不说,杨扬虽然没有什么成名作,但他的专业素养还是过硬的。
在成功让观众生出愤怒情绪之后,才轮到徐有道说话:“李尚书此言不妥吧,南方民乱,归根结底还是因饥荒而起,若是以镇压了事,恐怕容易生得南方民怨,扰了我大梁太平。”
此时,徐有道饰演的太子皇甫云辰,还没有和李格彻底决裂的意思,说话也还有所保留。
所以,这就给了李格得寸进尺的空间:“不知微臣此言有何不妥?这些人虽是因饥荒而起,但行事却同流寇无异,若是不镇压,等到来年,恐怕会有别有用心之人,将他们利用起来,到那时,恐怕就不是扰我大梁太平如此简单了。”
“胡说。”徐有道面不改色,话语声中,却升腾起了几分愤怒之感:“百姓,只要有饭吃,只要有衣穿,何人会搭上自己的性命去造反?”
画面一切,又是李格的特写,此时,只见牧宁嘴角一撇,眼睛微眯,脸颊的肥肉颤抖一下,一股反派的感觉瞬间就上来了:“太子殿下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朝廷的赈灾粮,早在一两个月前就已到了江宁府,由江宁知府统筹赈灾。”
牧宁说着,半眯的眼眶里,两只眸子还斜瞟着:“难不成,造反,就是这些灾民对陛下恩赐的回报不成?”
牧宁说完,按照杨扬的意思,镜头又将切成全景,只不过,这一次是从龙椅后的角度拍摄的全景,所有臣子的表情,神色,一览无余。
此时,在整个朝堂上,皇甫云辰的支持者还少得可怜,除去皇甫云辰之外,只有寥寥几个配角,正愤愤地看着李格。
一个全景之后,便又是徐有道的特写:“李格,你这张口闭口就是‘流民’,就是‘贼寇’,有些东西,还非要本宫说穿了你才知道落泪不成?”
徐有道说完,另一台摄像机上,只见牧宁的表情微变,手中的笏板也抖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微臣愚钝,不知殿下所言何意,还请殿下明示。”
“李格啊李格。”徐有道双眸微动:“你的好后生周同发在江宁的所作所为,莫不是要本宫一件一件说与你听?”
牧宁闻言,双眸不禁瞥了一眼站在另一边,陆宇宏饰演的二皇子,道:“周同发在江宁做何事,微臣不知,但殿下,您在这里为这些流寇辩护,心中可曾想过那些被辱了清誉的姑娘,那些一夜之间没了家的夫妇?”
按照剧本安排,到这里,双方是有信息差的,周同发贪墨赈灾粮和赈灾银的证据,已经被从“反派棋子”转变为“反派”的白馥拿到,而且阴差阳错的落入了皇甫云辰的手中,但李格和陆宇宏却不知道,只以为空口无凭,皇甫云辰只能在这里跟他们打嘴炮。
原本,这个情节在小说里只用了极小的篇幅来描写,但到了编剧的手上,反而变成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戏。
“陛下曾言,为官,当为一方治土谋太平,为相,当为天下苍生谋盛世,殿下与李某同殿为臣,却为何会忘了这些百姓?”
说完,牧宁还对着镜头一阵皮笑肉不笑,看的徐有道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才叫反派啊!
看着拍摄出来的效果,徐有道猛然间觉得,这部剧可能会因为杨扬的安排和几个演员的诠释,口碑不会崩裂的那么离谱?
“李尚书说得对,陛下曾经如此说过,可本宫未曾忘记,倒是李尚书先给忘了个干净。”
“殿下还请谨言慎行,莫要凭空污人清白,李某做官行事,从未忘记初心。”
“哦?”画面在二人之间不断切换,最后,终于定格在了徐有道身上,只见徐有道长期面瘫的脸上,竟勾出了一缕笑容:“那看来,李尚书的初心,就是牺牲百姓之福,给自己赚个盆满钵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