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9章 倾情演出(1 / 1)蕉鹿的鹿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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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州乃南部山区,境内多丘陵而三周环山。

这三座山分别是,北成山、西成山、南成山,皆是按方位起的名。其中,以西成山最大,且是锦州与望京的交界之处。北成山次之,南成山最小,过了南成山,便是见南州。

见南州地处边境,南成山将它团团围住,与世隔绝。

锦州偏安一隅,虽也算是个边境地带,但临近的秦征国想要翻过西成山,向陈国举兵,这难度远甚于秦征国战胜望京守备军。所以锦州一向太平,驻军很少,只是在西成山上筑了个瞭望台,以时时探查秦征国动静。

也正因为此地从无战事,自来都是派文臣治理。所以锦州太守并不将自己没有荡清匪贼引以为耻。

锦州多山,这群匪贼打一枪换一炮,打得凶了便漫山逃去,他锦州城守备统共不足八千,这么漫山撒下去,还不够给这些匪贼下酒的。

当然,作为一城太守,面对时时来犯的盗贼,他也不可能毫无作为。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还是出了几回兵。然而,回回被打得七零八落。锦州城的守备军,一时竟成了个高危行业。

既然无力退匪,他也乐得不得罪秦家。转而将心思扑在了如何将这锦州闹匪的消息禁锢在这锦州之地,不传出去。

好在剿匪无力,让匪贼安静几天倒是有门。托了个跟匪贼有交情的人,交待了几句。好歹让这群大爷,最近几天不要闹腾。若冲撞了宁安王,倒也真是没必要。

今日西成山上,却来了位不速之客。不是别人,正是秦淙。

聚义堂上,两把交椅,秦淙居左,锦州匪贼之首赵穆居右。

赵穆是锦州本地人,学过几年私塾,父母双亡后,便下海闯荡,做点贩卖私盐的营生。过了几年,突然回到锦州落草为寇,还越做越大,江湖上便给他起了个诨名,“白阎罗”。他领着的那群盗贼,称为“白罗寨”。

“这种小事怎么还劳秦大人您亲自跑一趟,令已传到,我等奉命行事,不会有差错。”赵穆对着秦淙,颇为客气,和令人闻风丧胆的“阎罗”二字毫无关系。

“我来此处,也不单是为了此事。”

说到这个赵穆就更为不解,“大人想取那位宁安王的性命,让我们这些粗人去就行了,怎么还用劳您大驾?”

秦淙却站了起来,转动了一下右手食指上的黑玉扳指,冷声说道,“怕的就是你们轻举妄动。他的命我要,你们这个白罗寨,我留着还有用。”

他一身黑衣,腰间别着的是那把他常使的短剑,行走间,繁复的剑鞘中透出点点冷冽的剑光。

“你切记,近日不可现身。如有违者,死。”说完便隐没在门外的光亮中。

赵穆赶紧起身相送。

这位秦公子,只是秦家义子,却颇得秦夫人喜爱。加之手段狠辣,心思深沉,赵穆每回看到他,都觉得犹如毒蛇缠身。不得不唯唯诺诺,小心应对。

苏寻和随念在郑府上住着,整日无所事事。

苏寻喜静,每日看书烹茶,倒也自得趣味。随念好动,每日练了剑,就找夏月和常缺轮流单挑。和夏月比嘛,自然是回回输,和常缺比却有输有赢。

所以随念比较喜欢和常缺比试。

其间又遇了一次刺杀。除了果儿出门如厕时不幸被刺客刺了一剑,受了点皮外伤,其余人都安然无事。

这回刺客又杀到了苏寻房里,不过不是因为常缺没尽力,而是此次的刺客,确实比上一次更强。

郑之焕吓得连夜在院子外战战兢兢跪了两个时辰,终于等来常言说了一句,“王爷说,知此事与你无关,今日身感疲累,就不见了。太守且退下吧。“

郑之焕方才颤颤巍巍得将心放回了肚中。看来,这皇家的争斗,却是比他想得还要血雨腥风一些。

房内争斗的痕迹已被抹去,随念借着月光擦拭剑身。抬眼间,却看见苏寻正盯着她的手,眉头微拧。

随念有些疑惑,“怎么?”

苏寻摇了摇头,“无事。”

随念见他不想说,也就没有追问,继续擦着剑说道,“我看咱们的戏是时候上台了。”

今日刺客出手,狠厉非常,看来是不打算再小打小闹了。如若他们再不出手,就只能跟着对方的步子走了。

郑燕然时时来与苏寻探讨乐理,她每回横眉冷对,这怨气也积得差不多了。再者,她的戏也准备得很不错了,连苏寻都赞她“是个可造之才”。

苏寻微微点了点头,见她一脸轻松,又叮嘱了一遍,“明日务必小心。”

随念带着点调皮的笑意,“王爷担心我?”

苏寻却微微正色,“明日你的任务是引蛇出洞,切不可恋战。”

看他此刻的样子,倒有些像每回看着自己出征前的哥哥,有些不服气,“喂,我十六岁便从军了,可不会在匪窝里翻了船。”

苏寻沉默。大抵是平日里瞧着她太不着调,才会让人如此不放心。但部署已定,没有临阵换将的道理。

第二日,不负众望,郑燕然果然又来了。只是这次阵势稍有些大。

远远瞧见身后乌泱泱跟了十来人,随念还心疑是不是走漏了消息,让她有所防备。

走近了才发现,这些人手上都端了些物什,有端食盒的,有端暖手炉的,有端汤药的。一见就知,又来扮演知冷知热的知心人了。

昨夜发生了那样的事,今日可要格外努力表忠心。其实照郑之涣的意思,是不打算做得这么出格的,毕竟局势不明,不妄动才是保命之途。但却耐不住自家女儿的一片痴心。

要说这郑燕然也颇有些胆色,也不知是不知者无畏,还是压根没听过她随念的名号,这么一趟又一趟的上杆子来讨打。

黎南今早提议,不真打她一顿,随念枉做“金州小太岁”。

果儿吊着胳膊,在一旁拼命点头。

郑燕然带着她惯有的温顺柔和又有些娇羞的笑,迈着碎步,款款走近。行到随念跟前,不卑不亢得行了一个礼,“问王妃安好。”

“郑小姐今日倒是比往常稍晚些。”害得她跟夏月多比了两场,都输了。

“熬了一盅梨子银耳汤,稍费了些功夫。”脸上仍挂着笑,让人不禁感叹此人面皮之厚。

“我家王爷这段日子让你费心了。”随念的剑仍拿在手上,随意舞了个剑花。

郑燕然自然看见了,不知随念在打什么主意,微不可察得向后退了一小步,勉强维持着得体的微笑,“王妃娘娘说笑了。”

“说笑?你一口一个王妃,你可知我在当王妃前,是做什么的?”随念面上明朗,彷佛当真只是随口问问。

郑燕然想起听到的那些传闻,方有些慌了,连说话都有些结巴,“知,知道。”眼角撇到那抹慢慢走近的白衣身影,神情从慌张又转为楚楚可怜。

随念自然注意到了郑燕然脸上细微的变化,她要的便是此刻,“你说你仰慕我的风姿,却没见过我真正让人仰慕的样子,”仔细看了看手中的剑,又继续说道,“如此想来,岂非可惜?”话音刚落,手中之剑直指郑燕然。

郑家的家丁何时见过这等场面,一个个都吓得呆住,全然忘了此刻应为主子,挺身而出。

随念的剑,毫不费力得送到了郑燕然的颈边。顺带将她惊心打理的,散落在脸颊边的碎发,应着她的尖叫声,斩落了干净。

“如何?”随念调笑着,彷佛真的只是在向她施展风姿。

郑燕然哪里还敢睁眼,只觉得这人绝对是个疯子!青天白日里就敢把剑往人头上比划。

四周的仆役都纷纷跪下,战战兢兢,不能言语。

“你不睁开眼,如何看得见你仰慕的风姿?”

脚步声渐近,苏寻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在场的人都听到,“够了。”声音里带了些怒意。

随念听到后,稍微愣了愣,眼中渐渐蓄起了失望。

剑锋稍稍一偏,郑燕然便杏眼含泪得跑到苏寻身后,紧紧抓住他的衣袖,微微啜泣。

随念转过身,看着他身后楚楚动人的郑燕然,语调平静,眼神却有些发冷,“我只是让她知道,若真想入王府大门,可得明白,什么叫,如利剑在喉。”

“你从前是名扬边关的将军,可如今嫁与了我,便再没有战场和兵刃。今后,你只是宁安王妃,不再是统领千军的青羽营之主。这些舞刀弄枪的事,我不喜欢。”苏寻的语气缓和,但却有疏离与厌恶。

随念甚至看到了郑燕然嘴角渐渐压抑不住的笑意。

虽说这是演练过的,但不知是苏寻临场发挥得太好,还是她入戏太深。随念听完这句话,心底竟真的升起了一丝微微的刺痛。她静静站了一会儿,然后说了句没有演练过的词,“可若我放下兵刃,你会护我周全吗?”

说完,苏寻没有什么表情,她自己倒是一愣。

再站下去,可能有演崩了的风险。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随念收了剑,转身就走。

这一出“宁安王妃负气剑指陈家小姐,宁安王出手英雄救美”的戏码,终于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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