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抬眼瞧了瞧柳霭琴，“原是我的错，当初就不该让你母亲进门做大儿媳妇，安国公夫人这个名讳听着好听，做起来可没那么容易。自打你母亲主事以来，我不过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些年你母亲得罪的人可不少，原先咱们家还跟几家伯爵府、侯爵府有来往，后来都因为一些鸡皮蒜毛的小事少了来往。我年轻时也是从媳妇过来的，知道苦，所以不说什么，有些府邸的老夫人也是认得我的，看在我的面上也没有彻底闹翻。说来说去，还是因为你大姐做了王妃，你母亲就开始不知足，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祖母，我母亲只是一时想岔了，以后再不敢了。”

“敢不敢的，不好说，你们眼里头从来都没有我，所以这管家权还是我这个老婆子捏在手里的好。这个家真要你们大房当，恐怕就要败了。没一个明白事理的，我这心里头也不是滋味，时常觉得愧对祖宗。”

柳霭琴是有些怕祖母冯氏的，看着慈祥，其实狠起来比谁都狠。她跟孙氏两个人都曾经想在冯氏院子里埋一两个眼线打探消息，结果都没能成，冯氏院子里的人非常忠心又团结。

所以，如果外人以为冯氏就是个什么都不知道只管享清福的老太太就大错特错了。

“你也回去吧，自己院子里的人管家，事也管好。有了合适的亲事，我会替你掌眼，你毕竟是咱们安国公府的嫡女，亲事差不了。不过贪心不足，想要做什么皇亲国戚，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本事。我可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做了什么辱没祖宗的事，别怪我翻脸无情。”冯氏这话说得极重了。

柳霭琴再不敢替母亲孙氏求情，退了出去。

正好在外面碰见前来请安的柳芳菲和柳霭惠。

柳霭惠嘻嘻哈哈的，心情不错，其实柳芳菲知道柳霭惠是幸灾乐祸，故而没怎么搭她的话茬。

可是刚哭过的柳霭琴看见她们有说有笑的样子，可就不是那么想的了。

“你笑什么？贱人。”

柳霭惠收了笑容，“二姐，你怎么好端端骂人？就算你议亲不顺利，那也是你自己的事情，怎么骂起我们来了？”

柳芳菲真是无语，福了福身子，解释道：“二姐息怒，三姐没笑你，她在说她房里养的小猫如何调皮可爱。”

柳霭琴冷笑了一声，“别得意，也有你们哭的时候。”

等她走远了，柳霭惠吐槽道：“什么人呐，她自己作得没了好亲事，反倒看咱们不顺眼，跟咱们有什么干系，乌眼鸡似地瞪着咱们。我告诉祖母，她骂我们。”

柳芳菲叹气道：“算了吧，还不是因为你大声笑的缘故，我又没笑。她骂的是你。”

“哟，你撇清得倒是快。行，你怕她，我可不怕。”柳霭惠轻哼一声。

果然，请完安之后，柳霭惠就告了柳霭琴一状，冯氏却没有什么大反应。

“你二姐姐错过一门好亲事，你就多多体谅她吧。一家子骨肉姐妹，何必无谓的纷争。”

柳霭惠行了一礼，“是，祖母。”她心里不服气，觉得要是柳芳菲被骂了，祖母肯定会处置柳霭琴的。

光阴如梭，八月十五中秋节，宫里头举办宫宴，还是和往年一样没什么新意。

但是大家看见了许久未曾出过府邸的英国公夫人，可谓是艳光四射，不像三十出头的妇人，倒像是二十出头的女子，明艳动人。

没错，英国公夫人脸上的斑也好了，正是柳芳菲的药丸治好的，然后柳芳菲提早出门去了英国公府，给英国公夫人上了一个美美的妆容。

大家都觉得眼前一亮，就连大臣席位里的人都窃窃私语，有人还恭喜英国公，说国公夫人美艳无敌。

英国公曾经找过几次正妻，结果正妻都不搭理他，他也就死心了，只是经常听下人说什么夫人脸好了，他本就有个极其宠爱的妾侍，也就没怎么再去注意正妻了，今日一看，这正妻是真美，让他立即就心猿意马，想起曾经的恩爱美好。

如今的皇上年纪渐老，但还没有立太子的打算，让群臣捉摸不定，可是几位早已成年的王爷已经等不及了，朝中不乏已经站进各个王爷阵营里的大臣们。

所以也就有人图谋着让自家女儿给王爷做正妃、侧妃啥的，万一以后赌赢了呢？即使没赢，也不过损失了一个女儿而已。

当朝六王爷楚琛是目前最让人看好的，办事游刃有余，就连皇上都夸赞。

席间，不少人出去闲逛御花园，有些去侧殿换衣裳。

柳霭琴这些天一直郁郁寡欢，便也去了御花园闲逛，行至一处假山处就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歇一歇。

她不喜欢人家盯着她看还向孙氏打听她，她觉得要是嫁入普通人家还不如不嫁。

天气炎热，她就拿着块帕子扇风。

忽然就听见有人在对话，声音是从假山洞里传出来的。

“王爷，别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女声。

“都是老相好了，怕什么。”一个嗓音醇厚好听的男声。

柳霭琴不敢再听下去，若是不小心知道了皇宫阴私，那是几个脑袋都不够掉了。她站起来就跑，却慌不择路，碰倒了好几块假山石壁的石块，石块滚落的声音还挺响。

柳霭琴头也不回地就狂奔回了举办中秋宴的正殿。

柳芳菲见她这样甚是奇怪，“二姐，你没事吧？”

“没什么，就是外面太热。”柳霭琴正要拿出帕子来擦，发现帕子不见了，她有些惊慌，万一那个什么王爷发现了，可怎么好。

那帕子倒也没什么奇怪的，就是绣了一株柳树，象征柳字，其他并无名讳等字，想来是不要紧的。

夜深人静，六王爷楚琛的府邸，书房还大亮着。

“禀王爷，属下已经查过，今晚参加宫宴里头的勋贵世家只有安国公府姓柳，还有两家伯爵府是喜欢种柳树的。”

楚琛手里还拿着那块帕子，“我当时看见那个女子的背影，穿着桃红色的外衫，再给我去查。”

“是。”

再说安国公府柳家，自从柳霭琴回府后觉得心里忐忑，这夏天竟然就偶感风寒病了。

柳霭惠则是没心没肺依然学着管家，顺便再做几套漂亮衣裳穿，这天上午，她见柳芳菲的轻薄外衫不错，便问道：“四妹妹，你的衣裳总是很好看，用的什么料子？”

“是我舅母送的，我那还有，等会儿就给你送去。”柳芳菲当然知道柳霭惠的意思，送点给她，省得她说酸话。

“谢谢四妹妹，上次我看二姐穿的桃红色外衫，特别好看，正打算也做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