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金山高家的小儿子,都说他有些心智不全,怎么,名副其实吧。”那个腼腆的店员不知何时站到了谢一玎的身旁,还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哪还有刚刚磕巴的样子。
谢一玎有些意外地瞧了他一眼,也没再说什么,取过给包好的瓷瓶,跟店长道了声再见,“回见了,您内!”
那个朵朵看了谢一玎一眼,先她一步走了。
谢一玎可觉得自己没有那个闲工夫跟她置气,而且,她有预感,这个女人是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两人都出去了,店长走到那个腼腆的店员身旁,垂手而立,似乎是在等着他下达命令。
“不急,跑不了。”
她走到店门外,既然买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那就回家吧,眼瞧着天色都晡时了,自己若是再丢一回,阿姐还不得急疯了。就又走出了古玩街才打到了的,回钟鼎世家。
这个时候还不到谢其琛的下班时间,徐婶问谢一玎晚上吃火锅好不好,谢一玎是同意了。
回到房间,谢一玎还不等先把瓷瓶拆了包装就先把有皮从肩膀上拎下来,放在桌子上仔细端详。有皮被她盯得直发毛。
“我说,小鹤子,你这是要干什么?别想着腰解剖我,我的肉不好吃!”有皮色厉内荏地大叫。
“嘘,你是想把别人叫来么!”谢一玎略带警告对有皮说。
“姑奶奶,我这是犯了什么事了这是,你告诉我还不成?你这么看着我,人家害怕。”有皮紧紧地抱住自己,它是真的怕了这个姑奶奶了,任务诚可贵,性命价更高啊!
“我看你可不像一只被注入了灵力的老鼠,说吧,跟着苍梧老头多久了,能知道这么多东西?”
“我,我不是老鼠。”有皮的小眼珠转了一圈,“我跟着谁就会有不同的形态变化,后来跟着你,就成了老鼠了,从前我还是兔子呢!”
“嗯,继续。”谢一玎知道有皮这话半真半假可也有能信的地方。
“你要是想知道我活了多少年啊,那你得知道我之前存在的时空距离现在有多久,怎么换算,不然我怎么知道?”有皮说着似乎是找到了绝佳的理由说得愈发起劲,“我的存在呢,是有任务的,同时还是接受苍梧的指派,他让我跟着你,我就跟着你咯。谁让你救了他,还认那个黑心老头当师父,被坑到这来,后悔没?”
“算了,去给你拿牛肉干吃。”谢一玎站直了身体,无奈笑笑,她就知道这蠢老鼠是不会说实话的,可它到底也不会害了自己,先由得它去。
这头,盛世铭回到了临城的盛家庭院。
盛鸿杰还在正房门口等他,“怎么,看起来没精打采的,那丫头没松口让你失望了?”他已经得到了益叔的报告,知道两人最后的不欢而散,不过他可是看一玎丫头是个有本事的,把铭小子气成这样也没失控。
“你赢了,什么是时候订婚随你们安排,我回合众国了,别忘了到时候通知我就成。”盛世铭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情愿,但是他心中还是有那么一丝的侥幸不能说出口,他在心里但愿他自己能心想事成。
“呦呵?想通了,我也不想勉强你,也不会害你,但是我是真的希望能让一玎丫头做我的儿媳妇。”盛鸿杰说到最后一句时竟有些哽咽,他看向盛世铭的眼神中含着祈求和期盼。但他很快就转变了语气,“行了,你怎么一天那么多任务,做不完又能怎的,还不行回国休个假啊!”
“我跟你也讲不通,先回房了,益叔帮我订明天回合众国的机票!回见!”盛世铭心里乱乱的,也没注意盛鸿杰的异样,自己走了。
“先生,少爷他——”益叔见盛世铭走了,才走到盛鸿杰面前,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什么都不用管,”盛鸿杰叹了口气,“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现在一边怕辜负了——又怕伤了两个孩子,可我打心眼里还是希望两个人都能好好的。我当年不就是希望都能在我的庇护下好好长大嘛,可我发现我又错了,非得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不可,阿益,我现在真的是怕了。”
“先生,他们蹦跶不了多久的。”益叔似乎也是沉浸了某种回忆中,眼眸里竟是含了恨的。
“可这已经快十八年了,我都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看到那天。”盛鸿杰摇了摇头,“我得看得到那天,好下去跟他们说,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先生,会有那么一天的。”
“是么,我就等着那一天。”
盛世铭一路回到自己的房间,再没让任何人进来,悄悄打开了书架旁的暗格,取出一个木质小盒子。
打开来,里面仍旧静静躺着一颗刻着花纹的羊脂玉珠。
“还好,你还在。”盛世铭的语气透着轻松,竟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
是啊,如果不是它还在,他都不敢相信他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却成了一个婴儿还是来到了一千年之后的临城!
也不知道谌鹤有没有离开长安,她连个能投奔的亲人都没有又能去哪?那是他跟着对仗西去的第五天夜里,杨宰死于乱军之中,杨贵妃自杀,他仍旧放心不下她。他是小儿子,从小他还叫李沐的时候因为只有自己这一个儿子养在身边,母妃对自己特别的宠爱,后来到了该懂事该去干一番事业的年纪,自己从小被养在外面的哥哥李清,后来改叫李瑁的那个,回到了宫里,母妃的目光就被移到了哥哥身上,他仍旧是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纨绔,就在那一年,他遇见了谌鹤。
他醒来就在这一座庭院里,今年算来二十四岁也在这未来住了二十四年。二十四,他从前在长安也住了二十四年。
今天见的那个谢一玎,明明和谌鹤长得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甚至应该说谌鹤的容貌跟谢一玎都没得比,可他就是觉得,看见这谢一玎在眼前就好像是见到了谌鹤一样,一样的务实、市侩,只是谌鹤比她要嚣张得多。
不然,他怎么可能有那一问却还是放过了她,怎么可能同意这份婚约继续,有一个替身放在眼前看着,也是她谢一玎的荣幸。
那,有没有可能谌鹤也像他一样来到了未来?
可他现在基本上和过去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不管是相貌还是性格,连喜好也变了。如果他现在站在谌鹤面前,她,都认不出自己了吧。
再说那个叫朵朵的邪修。出了玉堂春,便马不停蹄地离开了古玩街,就好像后面有谁在追赶着她一样。
她径直打的去了南郊的一座小山,只称南山便是了。
这山下修了隧道,也没有旁的路上山,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进到那一处山洞里的。
她小心翼翼地朝身后看了一眼,没有人跟来,她松了一口气,这里面有她的宝贝,可不能让那些武道灵修给抢了去。
“你在看什么?”
就在她刚放松了神经,山洞里面忽然传来一道男声。
“谁!是谁在里面!”
今天不过是鼓动着高焜去玉堂春买个瓷瓶,被截胡了不说,那家店里居然有好几个灵修,还是她打不过的那种,不赶紧跑还能怎么办?
结果这下可好,跑都跑出来了,居然是在这里等着!
“别紧张,我只是来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那声音说着,从阴影里走出来一个人。
如果谢一玎在这里,她一定能认出来,这不就是那个腼腆的小店员么。
“你,怎么是你!”朵朵向后退着,她就知道,能有那个瓶子的店里的人没有一个简单的,“你跟着我?是想做什么!”
“你走进我的视线已经很久了,不知道在海市的地界有什么能做有什么不能做么。”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声音冷酷的不含有任何感情。
“我知道我的修行在你们眼里是诡道,可我也没有随便伤人,哪里有错,不就是今天去了你的店里想要那个福娃瓷瓶么,那个灵修能要,我就不配么!”
“我且问你,你是不是给过范家人一个傀儡符?”
“傀儡符?”朵朵陷入了沉思,“那段时间为了买水玉没钱了,是卖过一个,可那人不姓范,我怎么看怎么像临城盛家的……喂,你不能——”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扼住了脖子。
“在我面前说谎?”他的眼中有怒火。
“我不过是说了一句盛家,咳咳,你至于么,咳,按照新规,你没有批准不能杀我!咳咳咳!”朵朵挣扎着。
“哼!便宜了你!”他一撒手,将朵朵掼在地上。
“咳咳咳!”朵朵大口地贪婪地呼吸着空气,她是真的怕了还不成?
他将脸转向洞口,好一会才平复下心绪,回过头看向朵朵。
“你,还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后来,据说,那一夜南山失火是人为的,不过纵火犯一直没有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