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枫。”狐狸叫道，“给我念本书吧。”

我想拉开书柜却怎么也打不开，他摸索着下了床，伸出手示意我扶着他。总是有些心悸，毕竟谁又能顶得住一个这样角色的男人呢。他的手有些冰，手心有些许湿润，我牵着他到了书柜边，他轻轻一拉便打开来，我问他：“你想听哪一本？”

他笑笑，问了我一个奇怪的问题，他问：“你不好奇为什么我就能打开吗？”

“海姬告诉我，这里发生任何奇怪的事情，都是正常的，不要多问，不要多说。”我翻找起里面的书来，里面掉出一幅画卷，我想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想想还是放了回去，问这个多疑的男人：“你想听哪本？”

他说：“你想念哪本，就哪本吧。”

“《如何哄好一个女朋友》......这个怎么样？”我拿出来在他面前晃晃，又忽然想起他是看不见的。

他咽了口唾沫，脸上浮出两团红晕，他说：“这个......就不用了吧。”

我打开来看：“一，女人都是听觉动物，在女友睡前讲些有趣的小故事，最好加上一些只有你们两人知道的私密情趣，以哄她入眠。二，给她一个爱情的信物，如戒指项链等，含有特殊意义的特殊礼物最佳。三......”

他的手在空中胡乱挥了挥：“别念了别念了，我不想听这个，陆泽宇老是乱买书放我柜子里......”

忍不住噗嗤笑出来，看他那个紧张兮兮的样子，这或许真是陆泽宇买的吧。

“《小王子》那念这个吧。”我读的书并不多，这本便是其中之一了。

可能是想摆脱《如何哄好一个女朋友》的噩梦，他敷衍地点点头：“就这个吧，就念这个。”

念着念着，见他没有响动就总觉得他睡着了，所以总是问一句：“还在听吗？”

“听着呢。”他手指交叠着放在肚脐眼那儿，悠闲地问我，“你说小王子会喜欢那只狐狸吗？”

我想了想：“喜欢吧，只是他心心念念都是玫瑰花，早就忘了被他驯服的小狐狸还在麦田等他。”

“那狐狸会一直等着他回来吗？”他问我。

其实这个问题，我好像也说不太好，我回答道：“应该会吧，小狐狸说过，被驯服便是唯一的，所以这个世界上只有小王子对他而言是特别的，如果是我，我会等着这个唯一。”

他叹了口气跟我说：“小枫，我困了，你先出去吧，明天再来念后面的故事。”

我合上书答应道：“好。”

要开门的时候，忽然想起今天有些发冷，该给他再披上一件外套才是。

......

吕楠清见顾青安耐不住的怒意，慌忙把他推进房间：“你别乱说。”

要是吕阿姨知道顾青就是当年的小南，按她的性子不仅不会害怕顾青的报复，还会反咬一口以此要挟顾青。

她回过头尴尬笑笑，对吕阿姨说：“阿姨您今天带着瑶瑶回去吧，他不舒服，脑子病傻了。瑶瑶，姐姐下次回来就给你带礼物。”随即赶紧让王嫂把阿姨和瑶瑶送了出去。

吕楠清关上门看着站在窗边的顾青：“你今天怎么了？”

顾青打开窗：“可能脏东西见太多，眼睛里不想再进沙子。”

她是觉得顾青从茂山回来以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却一直不敢问，或许是吴家原本的力量在他身上觉醒了吧。

“你怎么了？是因为......吴家让你......”

顾青像是知道吕楠清在想些什么：“你不需要多问。你只用知道我现在有能力保护你，那个吕静蓉，你离她远一些，她身上背了好几条人命，如果不是瑶瑶在她身边，死多少遍都不够偿。”

他嘴里的吕静蓉，就是吕阿姨，吕院长的妹妹，院长在几年前就因为癌症去世，而孤儿院也因为。无法支撑转让给专门机构。

“瑶瑶？”吕楠清问。

顾青意味深长地看着吕楠清：“嗯。但她就是个普通人，只是身体里有东西。你放心，那东西对她而言，是没有伤害的，会护她一辈子平安。”

“可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阿清，我开了鬼眼，鬼眼既开，万物生灵，死灵，恶灵，都在我眼内，同我共存。那天那个店里阿姨的儿子，也是因为在医院的时候，他传声求助，念得我实在是烦了。”

他明明陷进了故事里，却还要嘴硬说是鬼魂打扰，无可奈何。

“你和狐狸要找的东西，还找吗？”楠清问。

顾青揉揉眼睛，很疲累的样子：“他不会这么罢休的，等他能看见了，会来找我的。”

“你怎么知道他看不见了？！”吕楠清一惊。

一道锐利的眼神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看得一清二楚，他说：“我不只知道他看不见，我还知道，很多别的事情。”

被他看得有些心慌，吕楠清眼神闪躲：“我回房睡觉了。”

“阿清。”

声音从背后响起。

一个温暖的身体从后面贴了上来，他的手绕过吕楠清的腰肢紧紧抱住，几次开口准备说话，却都咽了下去，他轻轻吻了楠清的后颈，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灼热的气息，顾青的声音有些抖：“不要喜欢狐狸好不好......我只剩你了......”

楠清没有说话，脑子里一阵懵。

顾青抱得更紧了些：“阿清......”

此刻脑子里却是和狐狸在一起的场景，像一根针扎在她的心口处，顾青越是这样，她便越是肯定了自己对狐狸的感情。她抓住顾青的手，转过身轻轻推开他，她的动作很轻，但是足以表明自己的态度。

“我以为，你至少不会这么坚决......”顾青放开了手，他转过身去低着头，楠清看不清他的脸，她只呆呆地说：“对不起......”

“我一直以为我只是来晚了一点，没想到人家提前了千年。”他自嘲道，眼里的不甘和无奈流转着化作眼底的雾气。

“阿清，天要黑了。”在吕楠清走出房间前，顾青这样说道。

那时楠清以为顾青只是随口一说，如果时间倒回到那个傍晚，她宁可违背所谓的真心，感情，也不会再推开这个少年。

“碰——”

门关上那一刻，少年眼里闪耀出金色的光芒，那像是一个即将被吞噬的灵魂在最后一刻的绝望呼告，祈求神明的救赎。

“我已经，决定好了。”少年直视着远方下落的太阳，“我没有留恋，只是绝不要伤她半分。”

“吴思远，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