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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深海的星星

“一只小狐狸,两只小狐狸,三只小狐狸......”

青纱帐栾,长发男子媚眼迷离,手撑着脑袋百无聊赖,侧卧在床,纤细的手指在膝盖上敲点,身后毛茸茸的尾巴也跟着无聊的摇动。他的眼追随着晃动的尾,哼出不成调的歌。

一只小狐狸打水井.......

两只小狐狸骗水喝......

三只小狐狸没水喝......

九只小狐狸......九只小狐狸该干些什么......

狐狸翻个白眼“啧”了一声,面前是个肥胖的中年男人着一身松垮的青衫,握一根拂尘,面色祥和。

“你说你弄个人形也不弄个好看点的,非就把自己搞成这样,你当时修道大成的时候,审美就这么差劲?”狐狸嘴角挤出一声“啧”。

玄武没恼,反倒是一脸笑意地坐在了狐狸床边的木椅上,他看着狐狸脖子上拴着的东西,良久:“狐狸,这次是我对不住你。”

“啧,你要是觉着对不住我,你倒是把我放了啊。”

“把你放了,思远会发疯的。”玄武摇摇脑袋,“她已经疯了。”

“诶诶诶,你别一副丧脸,这都怪我英俊潇洒,你家这个吴思远,也不是第一个为我发疯的了,我习惯了,习惯就好。”狐狸说着顺了顺头发,那张瘦削的脸上都是得意。他忽地咳嗽起来,一口甜腥涌了上来,冲出口来是鲜红色的,玄武此时才细看其面前的男人,不正经的表情也遮掩不住他脸上的惨白。

“你......”玄武歪了歪头,瞥一眼狐狸身后,“你只有四条尾巴了?”

“你和你家思远不是算计着只给我留一条尾巴吗?怎么?心疼啦?这吴思远还不赶紧回来给老子渡气,我只怕是今晚就要死在这儿。”狐狸食指抹去嘴角的鲜血调笑道,他眼里的光影细碎地闪了闪,又全部熄灭下去。

他愣了愣,好像在忍耐着某些情感,最终接受现实的倒在床上:“玄武啊,我没你们想的那么强,我谁也救不了,救不了我心爱的姑娘,也救不了自己。小的时候,他们都有母亲,偏偏我没有,长大后我没了族人,也没了爱人。我总是救了这个,救那个,救再多也救不了自己......”

说完狐狸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好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体内一样,身体也开始震颤起来,玄武不忍心地将手放在他背上轻轻拍打。

“狐狸,我知你本心不坏,也知你和白莲是苦命鸳鸯,但思远她......”玄武叹了口气,“地魔已经被吴思远叫出来了......”

玄武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手下狐狸的背,微微怔了一下,紧接着是更加猛烈的咳嗽,狐狸瘫在床上大口喘气,良久他平静下来:“她拿了什么,把地魔叫出来的?”

......

......

......

“百人祭。”

然而听的人已经晕厥了过去,乌黑的发丝黏湿在两鬓,浑身的冷汗和开始发乌的嘴唇,身体在微颤着,又要掉一根尾巴了吗......

玄武一掌按上狐狸的心口,往下输气,眼见着一丝蓝光勾起狐狸心口的红色缥缈在空中,在那些巨大的晃动的尾巴里,一条小小的尾巴露出一个尖来,第五尾已经生了出来,那红色的光好像稍有些用力地勾着那一星蓝色。

玄武眉头一皱,喃喃自语道:“再多渡你一些吧......思远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第六尾也怯生生地冒了一个小小的尖角出来,那红色忽然猛烈地扯住玄武掌心的蓝色。

此时躺在床上那人睁开猩红的眸子,死死按住玄武抚在自己心口的手,尖长的指甲刮破了玄武的血肉,他的心口像是贪心的巨洞,极尽全力地吸食着眼前人的气与神。他看着一点一点虚弱下去的玄武道:“玄武啊,妇人之仁,终究会害死你。”

他眼底的狡黠的光,像星辰,此刻的他才尽显狐狸的本性:“你也不想想,我狐狸还有四条尾巴,就能吐血了?正道总是蠢笨,居然就这么毫无防备的给我渡气,啧。”

玄武另一只手想要运法攻向狐狸,却被自己的气体用力弹开,此刻他们是连在一起的,怎可能以自己的功力攻打自己,玄武两指点上睛明穴,忽地晕了过去,红与蓝的连接瞬间被切开,而玄武也就这样消失在了狐狸眼前。

狐狸长舒一口气,看看自己新生的两尾,掌心的火按在脖子的铁索上,本就只差一点便断开的链子,就这样碎裂开,若不是刚刚他感应到那匕首又开了一瞬,自是不会这样心急,仅仅六尾便要从这深海逃离。

但他等不了了。

……

只见吴思远被水滴包裹住逐渐缩小成石头状的东西,被吕楠清握在手里纳入囊中。

吕楠清翻身跳下楼轻盈如燕,像是老朋友一般看着朱雀,脸上都是欣喜,胡逸尘怀疑自己刚刚看错了,那样狠绝的笑容怎么可能出现在眼前这张脸上。可她仍然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吕楠清,她脸上有柔和的光,眼底清澈干净不谙世事。干净,对,干净,她的干净是吕楠清所没有的。

吕楠清倒一杯桃花酿,深深嗅了一口,笑若三月春风暖:“这是小桃花酿的?比我和寻酿的酒香呢,小桃花呢?”

朱雀握着酒杯的手僵住了,眼底的落寞再也藏不住,他又喝一口,没有回应。吕楠清看朱雀的反应,心里已然猜测到了三四分,心脏在刹那间冻结,她想要得到确切的答案:“他在哪儿?”

朱雀没有说话,盯着桌子上的桃花酿出神,“朱雀,陶秋然呢?”她非得问个水落石出。

“死了。”

空气中鸦雀无声,摸不着头脑的胡逸尘只能夹在两人中间默默摆弄着自己的衣角。

吕楠清不说话,直愣愣地看着朱雀,心灰意冷。

“我杀的。”朱雀再加上一句,窗边软云烟飘然起来,像是柔情的回应,此外物理别无动静。

“那是谁啊?”胡逸尘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问出了口,恐怕朱雀是要把他切碎了喂狗。

又是寂静,大厅里那一柱龙涎香烧完最后一段路程后,香灰倒向一旁,同其他香灰融合。

吕楠清没有作答,似乎在等着朱雀的答案,她不知道究竟是在替陶秋然等,还是替自己等个说法。

周寻会怎样提起自己,在旁人的目光中。

“我的......”好像很艰难。

“我的......爱人。”朱雀的眼泪恰好滴进酒杯,一饮而尽,苦涩环绕包裹,将他束紧。

“哦......”胡逸尘悻悻道,“听名字应该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啊。”

“他是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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