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黑山？”许仙仰头望着这座郁郁葱葱的高山，“看着如此翠绿，为何要叫黑山？”

“主人有所不知。”姜竹解释道：“此处原本是一座荒山，山体全是黑色的石头，寸草不生，因此得名黑山。”

“一座石山如何能长成这个模样？”

“我也不太清楚。”姜竹摇了摇头：“我只知道忽然有一天，黑山之中生出了一道灵脉，在灵气滋养下，才逐渐有了生机。”

“灵脉是什么？”许仙问道。

“这个我可以解释。”燕赤霞终于插上了话，“所谓灵脉也称地脉，天地万物禀阴阳二气而生，天地间的阴阳之气混杂，生出灵气，无论是山精野怪，还是修行之人，都是靠着吸纳灵气壮大精元。”

“而灵气于天地间却不是均匀分布，而是像河流一般存在于地下或是高空，这些灵气河流就被称为灵脉。”

“原来如此！”许仙虽然是大罗金仙境界，但一直以来的修行方式都是每天坚持100个仰卧起坐，100个俯卧撑，100个蹲下起立，还有10公里的长跑，从来没感受过什么天地灵气。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所说虽然不能算错，但也大有遗漏。”

一个声音响起，三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老和尚正站于一棵树下。

在许仙眼中，那老和尚身上浮现出一块光幕：

“名称：通慧

等级：37

HP：100000

MP：500000”。

这是许仙除自己以外见过最高等级的人了，也是唯一一个MP高于HP的人。

“大师此言何意？”

燕赤霞皱着眉问道，在这种地方一个突然出现的老和尚让他不得不防。

“施主说灵气以河流的方式存在于天地间，那施主平日吐纳的又是什么呢？”通慧笑道：“又或是施主随时随地都可以遇到灵脉？”

燕赤霞想了想，道：“那不过是从河里溅起的水花，这灵气不是液体，自然可以从河里飘出来。”

通慧摇了摇头：“那照施主所言，为何不叫灵河？灵气在天地间的运行方式与其说是河流，不如说更像是人的经脉！”

“灵气就像是血液，灵脉就是十二正经，彼此之间还有支脉和无数微小的血管，就像你浑身上下随便什么地方割开都有血液流出一般，这灵气也分布在每一处微小的地方。”

“所以说天下没有不存在灵气的地方？”许仙问道。

“非也，灵气是阴阳二气混杂，所谓孤阴不长，独阳不生。天地间总会有几处孤阴独阳之处，就如同地磁两极。这种地方往往寸草不生，更别说灵脉了。”通慧指了指脚下：“黑山原本就是一处独阳之地。”

“如此，当真是大开眼界！”许仙感叹着天地玄妙。

“不知大师如何称呼？”燕赤霞问道。

“老衲法号通慧。”通慧看着燕赤霞，问道：“道真身体尚好？”

燕赤霞一愣：“大师认得我师傅？”

通慧笑道：“老衲遁入空门前也曾做过道士，有个道号叫真玄。”

“真玄！”燕赤霞一听这个名字大惊：“可是真玄道人？”

通慧点了点头，口中念动真言，让燕赤霞背上令剑作响。

燕赤霞直接跪在了通慧身前，磕了三个响头：“拜见师祖！”

“师祖？”姜竹惊讶道：“大胡子，你师祖？”

通慧叹了一口气，道：“施主请起，老衲已经不能算是你的师祖了。”

这时，许仙忽然开口：“通慧大师，兰若寺不会是……”

通慧苦笑着点了点头：“老衲此刻已经同那树妖融为一体，只是那树妖的一具傀儡罢了。”

“师祖法力通天，那树妖究竟是何来历，竟能将师祖你炼作傀儡？”燕赤霞有些无法接受。

通慧依旧是一脸苦笑：“说来是老衲的一段因果。”然后便将前因后果一一道来：

“那树妖名为槐安，原是寺院里的一棵槐树，日日夜夜受佛法教化，有了灵智。”

“因为我常常坐于树下修习佛法，他便将我视做父亲，我见他有慧根，又有向佛之心就收了他为义子，教他修行之法。”

“再后来寺中香客也得知了槐树有灵，将他当做佛祖显灵，每日祭拜祈祷，槐安就成了寺中的许愿树。”

“只是那时我也没想到，凡人的愿力竟也能有如此强大。”

“那日，一女子来寺中上香，在树下许下心愿，愿用自己的性命来换报仇雪恨，只是她没把许愿牌挂在树上，而是把自己挂在了树上。”

“槐安那时刚开灵智，犹如懵懂孩童，无意中吞食了那女子魂魄，占据了那女子的身体，在那女子遗愿的驱使下，将她的仇人一家杀了个干干净净，全部当做了槐安的血食。”

“我惊喜于槐安修为一日千里，从未想过他是用人血肉精元修行。槐安也以为我是鼓励他这样做，变本加厉地歪曲香客许下的愿望，实现愿望的同时吞食他们灵魂，占据他们的肉身。”

“当那一天已经堕入魔道的槐安成为妖王来找我报喜时我才发现，只是那时的我远远不是槐安的对手。”

“为了阻止槐安，我修行了一门禁法，将自己的邪念逼入一魂一魄，强行斩除，成就了罗汉金身，趁槐安不备，封印了他。”

“但却为后来埋下了祸根。”

“我找到了槐安最初杀害的那一家人的埋骨之地，建起了兰若寺，把槐安也种在了那里，想用超度兰若寺下冤魂的方法来洗清槐安的罪孽。”

“槐安对我的背叛怀恨在心，但他解不开封印，只能一点一点被我剔除修为。”

“就在这时，一个狐妖找到了槐安。那狐妖不知何时潜伏在我身旁，偷走了我斩除的恶念，将那一魂一魄交给了槐安。”

“槐安炼化了我的恶念，知晓了我的一切，破开封印，每日偷偷吞食兰若寺下的冤魂，借着我那一魂一魄，用怨气侵染我的本体，让我产生心魔，趁我不备，占据了我的肉身。”

“如今，我已经成为他的一个傀儡，而槐安已经快要成为一个邪神了。”

“怎么可能！”燕赤霞大叫道：“我两年前刚刚与他一战，就连我都能和他拼个两败俱伤！”

通慧叹道：“同你交手的是个老妪还是和尚？”

“是个老妪。”燕赤霞道。

“那老妪名叫姥姥，是槐安的分身之一，槐安本体从不出黑山，就连那些被操控的小鬼也未见过他真面目。”

许仙想了想，道：“那大师你既然是他的傀儡，又怎么会对我们说这些？”

姜竹面色一变，护在许仙身前。

“是黑山。”通慧说出了一个让许仙意想不到的名字：“黑山蒙蔽了槐安的感知，让我得以暂时恢复自由。”

“黑山？就是那个妖王？”许仙惊讶道：“他为什么帮你？”

通慧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

“大师，这让我们很难相信你啊！”姜竹依旧有几分戒备。

“你们不必相信我。”通慧却摇头道：“我不知道黑山的意图，也不知道槐安什么时候会再度控制我，就连我也没法完全相信自己。”

“大师，你可知道槐安将那些被他操控的人的遗骨被藏在哪里了吗？”许仙突然问道。

通慧看了一眼许仙，奇道：“你信我？”

许仙摇摇头：“因为不信，所以要问，与其让你跟着我们，不如你直接告诉我们去哪。”

通慧不禁笑道：“确实是这个道理，那些遗骨都被他随身带着，就在根下缠着。”

“那槐安现在是什么境界？”许仙默默记下，继续问道。

“他只渡了四道天劫，但他分出了无数分身，如果他把分身全部收回，应该会直接引发第五和第六道天劫一同到来。”

“六劫妖王！”姜竹大惊：“那岂不是快赶上地上散仙了？我们怎么是他的对手！”

地上散仙？许仙算了算，散仙大概是他100-125级之间时的境界，这么看来应该是打得过的，不过那槐安活了那么久，应该会不少法术，自己只会一个，还是辅助型的，实力应该不能算金仙。

果然，还是得小心一点，许仙得出结论。

“并非如此。”通慧却直接否定了姜竹的说法：“他杀孽过多，哪里敢渡天劫？倚靠分身之术压制修为躲避天劫罢了。他现在的实力只相当于一个普通妖王加上一堆小鬼罢了。”

“我仔细算过，燕施主同这位女施主一同阻拦小鬼，许施主一人应该就能逼他收回分身，届时只靠天劫之力就足以将其灭杀。”

“他的本体从不示人，我又如何接近他的本体？”

通慧微微一笑：“别人或许不行，但许施主他一定会显出本体。”

“为什么？”姜竹不解问道。

“他若想渡过天劫，许施主这个仙人转世就是最大契机，但许施主先前一手精元反注直接让他的分身撑爆了，他若想吸取许施主的精元，只怕任何分身都做不到，唯有本体才有可能。”

“不行！”姜竹叫道：“这样直接把主人送给他吸，太危险了！”

“不，这反而是个绝佳的计划！”许仙拍掌笑道：“而且没有半点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