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兄，你来京城也不先通知我。”燕赤霞听到许仙的传音，急匆匆地从国师府里迎了出来：“而且这好好的前门不走，你约在这儿……”

刚刚许仙传音给他，他才得知许仙已经来到开封。

他这国师府有前后两个门，但许仙却非得约他在侧面的死胡同里见面，还嘱咐他必须避开所有人翻墙出来。

“燕兄，你这国师府里的人是从蜀山带过来的，还是原本就有的？”许仙没有回答燕赤霞，反而问道。

“这个啊，我名为国师，其实就是一个吉祥物。”燕赤霞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哪里有资格调遣蜀山弟子？”

“那你后来有更换过府里的下人吗？”许仙继续问道。

“我接手国师府也就是这两年的事情，我你也知道，囊中羞涩，哪有那么多钱去雇佣仆人？”燕赤霞有些猜到许仙的意思了：“我这些仆人都是国师府自带的，都是朝廷发晌。你不是怀疑我这里有内鬼吧？”

“国师大人，我们在临安城遭到了黑甲卫的袭击。”沈时珍冷冷道，他并不是很相信燕赤霞，去临安找许仙这件事知情人除了钦天司几人，就只有燕赤霞，太子和官家。

太子和官家那里只知道许仙在临安，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就算有问题也不可能直接找上门来。

比起燕赤霞这个空降来的顶头上司，沈时珍更愿意相信自己身后这几个人。

沈月芳是他的妹妹，这个且不说。

薛虎是领他进钦天司的老前辈，沈时珍觉得就算自己是内鬼，薛虎也不可能是。

吴吁生出身名门，是茅山弟子，虽然年纪有点大，前途无望，也不至于和妖族同流合污。

杜渭元就更不可能了，谁家卧底有这么不靠谱？

所以沈时珍更倾向于问题出在燕赤霞这边。

“黑甲卫袭击你们？”燕赤霞皱起了眉头，黑甲卫可谓臭名远扬，几乎沦为了门阀和藩王的私兵。

“不仅如此，我们前脚进京，马上就有人找上了门来，你猜是谁？”许仙补充道：“是濮王赵允让，这濮王代表的是哪位，你不会不知道吧？”

“太子？”燕赤霞揉了揉太阳穴，他倒是一心给太子治病，结果人家自己的心思都不单纯。

“燕兄，我来给太子治病是为了什么你应该清楚。”许仙感觉自己是真的有点生气了：“说实话，这点功德于我而言也不过是多花点时间的事，但这次不一样，黑甲卫跑到我家里闹事，你应该庆幸他们没拿我姐姐一家威胁我。”

或许是许仙平时太像一个普通人的原因，燕赤霞不自觉地忽略了他作为仙人的事实，直到此刻，燕赤霞才第一次从许仙身上感受到一个仙人该有的威压。

那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就像是动物面对天敌一般，如果不是燕赤霞此刻还有一丝丝理智的话，他真的就要拔腿而逃了。

燕赤霞也终于认识到了一件事，许仙恐怕已经不能算作一个人了。

燕赤霞只在宗门典籍里见过寥寥几笔关于真正仙人的介绍，在那些典籍里对于仙人的描述语焉不详，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强大，强大到就算是修行者也不可直视。

燕赤霞一直认为这种说法不过是为了夸大仙人的强大，仙人也不过强一点的修行者罢了。

直到现在，感受到许仙身上流露出的这一丝气息才知道，典籍上所言不虚。

而更令他感觉到可怕的是之前与许仙相处的过程中，许仙给他的感觉就像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能够把修为隐藏得这么好，说明许仙应当是完全掌握了这强大的修为。

好在许仙也没想让燕赤霞出丑，只是对燕赤霞小小地揭开了一点隐藏天赋，立马就再度掩盖。

“许兄，你是知道的，我如果能把官场里的这些条条道道何至于几次落榜以至于出家？”燕赤霞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此次是我不察，看来这次太子殿下的病还有隐情。”

沈时珍奇怪地看了燕赤霞一眼，这天也不热啊，怎么出了这么多汗？难不成是做国师把自己做虚了？

“燕兄，我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为了让你知道，即使如你所说，太子的病会导致天下大乱，但对我来说，护住一城百姓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许仙已经重新使用了隐藏，燕赤霞的压力全消：“而且我们还发现，濮王与妖族纠缠不清。”

“妖族？”燕赤霞一愣：“濮王一直待在开封，怎么可能……”

“燕大侠，哦，不，燕国师。”姜竹开口道：“你就这么确定开封没有妖精？”

“从刚刚我就想问了，这位姑娘，你是？”姜竹经过复活，可以说是再造神形，燕赤霞一时竟没有认出来。

“咳，燕兄，这是姜竹。”感觉到姜竹突然的尴尬，许仙开口解围道。

“姜竹姑娘？”燕赤霞大吃一惊：“你这跟在许兄身边确实是变化挺大的！”

姜竹翻了个白眼：“先说正事！”

“对对对，你说开封有妖精？这不太可能吧？”燕赤霞指了指地面：“开封地下有龙脉汇聚，而且整个布局暗合奇门阵法，又有四圣守护，怎么可能会有妖精？”

“但我的确发现了，就在樊楼！”姜竹见燕赤霞不信，立马道：“而且我跟着他们寻过去，发现在船帮还有更多的妖族，或者说，樊楼的妖族都是出自船帮。”

停顿了一下，姜竹又说道：“退一万步说，我也是妖怪啊！”

燕赤霞奇道：“我也想问，姜竹姑娘你是怎么进来的？莫不是许兄使了什么手段？”

“姜竹修的是佛门功法，本就有不容易被发现，加上没有使用什么法术，所以才没有被阵法发现。”许仙自然不能说姜竹也是大罗金仙修为，这阵法于她不过儿戏，那样过于惊世骇俗。

即使燕赤霞是自己人，但这世上能够让人开口的法术太多了，一旦被别人知道姜竹从小妖到仙人不过用了三年多时间，只怕许仙就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许仙和姜竹有能力自保，许娇容和李公甫就不定然了。

“如此倒也说得通，毕竟修佛的妖族大多也是有主的，但那么多妖族不可能全修佛吧？”

如果佛门真的那么强大，就不会被岷山里那些宗门排挤成这样了。

“开封居四达之会，是汴河、黄河、惠民河和广济河的交汇处，本身并不是富硕之地，必须借漕运将淮南路、江南路、两浙路、荆湖路的粮食运进开封。”沈时珍沉声说道：“如果说开封哪里最鱼龙混杂，那必定是码头了。”

“开封漕运有四大家，王家，祝家，柴家，还有官家。”燕赤霞也思索道：“但要说与樊楼关系最近的话……”

“柴家！”薛虎忽然道。

“柴家？”许仙听到这个名字先是一愣，然后问道：“莫不是那个柴家？”

薛虎点了点头：“的确是那个周柴。”

“这樊楼的主人是柴家？我还以为是姓樊的。”许仙琢磨道：“朝廷怎么会允许柴家的人做这么大的生意？”

“许大夫你有所不知，估计燕国师也不是很了解。”薛虎在开封的时间最长，对这些东西的了解也最多：“这柴家的确是做不了这么大的生意，樊楼的主人是哪家我也不清楚，但多少有些官家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