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曦与芊儿正欲悄然出府为去染霜森林购买干粮，银子虽不多，倒也够她们吃几日，顺便在这皇城打探消息，顾曦自小极少出将军府加上原来的记忆本就模糊不堪，要想拥有自己的势力当然需要清楚皇城形势，

顾曦将头发高高束起在脑后，干净却带些许蜡黄的小脸，一袭洗的发白的素袍，倒像个寒门公子，只是这右眼银色的眸子若能遮掩就再好不过，顾曦端详着铜镜中自己的脸，

这一念头刚闪过，右眼便幻化成了黑眸，幽深纯净，想来是魇能随主人心念幻，镜子中的小脸上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眼眸如墨，泛着阴糜魔魅的气息，谁又能想到这是将军府的废物嫡小姐呢？芊儿也换了一身小厮的服饰，脸上还抹了些灰，

“芊儿你这小厮的模样还不错，走，咱们出府。”

顾曦摸了把芊儿的脸，活像个调戏良家女子的纨绔。

“小姐快来这边，芊儿平日里给小姐换吃食就是从这里出去的且不会被人发现。”

顾曦顺着芊儿的声音看去，自己院子墙边的杂草堆里有一个一米宽的狗洞，顾曦嘴角抽了抽，咬咬牙跟着芊儿钻了出去，顺手就给了芊儿一个爆栗，

“在外叫公子，小千子。”

一边向前走去，芊儿觉得小姐对她的称呼有些怪异，怎么像宫里服侍的公公呢？算了，随小姐喜欢。

走出两条街巷后，顾曦眼前的巷子一片脏乱，满地腐烂的食物与到处的是人呕吐以及排泄的污秽物，还夹杂着骨头内脏，泥泞还混着干涸的血迹，空气中弥漫着作呕的气息，还有若有若无的呻吟以及时不时传来的几声吼声，似野兽的嚎叫又似濒临死亡的某些生物最后的不甘哀鸣。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将军府隔了两条街外有个乞丐窟，想到正街上去便要穿过这一片乞丐，这倒是有趣，但千万不要小瞧乞丐，

他们居于最阴暗的角落，看尽世间脏恶，又仿佛阴沟中的老鼠般无出不在，眼中早已没有人性，有的是贪婪和无尽地恶念，不折手段地苟活着，可能就在你不知道的时候给你致命一击，让人防不胜防，偏偏这就是让人最为不耻和不屑的乞丐。

顾曦眼中升起几分兴味，向这巷子深处走去，感受着阴暗处一道道带着恶意又诡谲的目光，唇角轻轻牵起，接下来会有什么好玩的事发生呢？

巷子最深处，一群乞丐围绕着一个瘦弱的身影，拳打脚踢，

“你跑啊，叫你再跑，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还不快把吃的交出来。”

说话的乞丐抬起脚又踹了上去，‘撕拉’一声，是衣裳破裂的声音，

“老大，这小子脸看着脏兮兮的，这衣裳下的肌肤可是好得没话说，可不比青楼的那些娘们差，不如咱们，嘿嘿…”

那一旁的干瘦乞丐猥琐地笑着，眼中尽是淫邪，身为乞丐的他们哪里去过青楼玩乐，黑如煤炭般长着黝黑指甲的双手向那倒地蜷缩的人儿伸去，那个被称为老大的乞丐也是一脸猥琐，一把推开身旁的干瘦乞丐，

“你他娘的滚！要来也是我先来，等我爽完了你们可以一起上，我们一起玩，有肉同享，哈哈哈，哈哈哈…”

那乞丐笑得更加淫邪与放肆，大手朝那人儿掐去，

顾曦不动神色地看着这一幕，弱肉强食，这就是规则，却猛然一怔，那缩在地上的人儿抬眼朝这边望来，那是一双怎样美丽的眼睛，透明清澈的琥珀色，里面是却是空洞与岑寂，仿佛被抛弃的人偶，脆弱又美好，顾曦瞬间就喜欢上了这双眼睛，

这让她想起现世养过的猫，也是这般琥珀色的眸子，看你时，便让人心软，可惜，为了护她替她挡了一枪，死了，之后顾曦再没有养过宠物。

“该死的！”顾曦低咒一声，拿出腰间的鞭子就冲了过去，一鞭子缠上那正要向那人儿下身摸去的乞丐，将他摔到墙上，任他落在地上哀嚎，

“穷小子，你多管闲事干什么，你们都给我上，到时候抓起来一起玩。”那领头的乞丐被坏了好事凶神恶煞地吼着，满是污垢的脸上满是狰狞。

“来啊，一起上，别浪费本大爷的时间，小千子，在一旁看好了，鞭子就应该这样用。”

顾曦向那群乞丐勾了勾手，邪肆又狂放，声音带着还未完全变声的少年的暗哑，

手中鞭子被赋予生命般，又缠着一人的脖子向前面那群乞丐扔去，一时间，巷子里哀嚎声不断，直到这群乞丐都倒在地上翻滚着，痛苦地喊叫着，顾曦无情地上前，一手掐住那领头乞丐的脖颈，另一只手勾住乞丐的喉骨往外用力一扯，清脆的骨断声响起，那乞丐还没来得及求饶，就没了声息，只剩一双浑浊的眼睛大瞪着，似看见锁魂的魔鬼般将恐惧永远定格。

她又走到那干瘦乞丐跟前，一脚向那乞丐下身踩去，还用力的碾着，知道有什么破碎的声音响起，她才罢手，而那乞丐在大声惨叫后则晕了过去。

“啧，真是麻烦，你们是自己滚还是我亲自动手送你们去和他团圆？”

顾曦拿帕子擦着手，低头看着身上袍子上的赃物，心情有些恶劣，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的这就滚，这就滚。”

剩下的乞丐们一边求饶一边连滚带爬的跑了，他们哪知道这次碰到了硬茬。

“呼，”

顾曦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额头隐隐出了一层薄汗，芊儿赶忙上前

“公子，没事吧。”

顾曦摆了摆手，轻喘着，她只是有些脱力了，这身子果然还是太弱，再打下去谁也不讨好，休息了会顾曦便起身了，向不远处地上的人儿走去，

“呐，我喜欢你的眼睛，跟我走好不好？”

顾曦用诱哄小孩的语气，朝那人伸手，那人琥珀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眼底似有了名叫执念的东西，将手伸了出去，紧紧握住那伸来的瘦小的手，似握住唯一的救赎，再也不放开。

“既然跟了我，以后你叫影澈可好？这双眼清澈无暇甚是好看。”

顾曦轻笑着，地上那人借着顾曦的手站起来，这少年也不过和顾曦一般高，他认真的点了点头，低声跟着念：“影…澈。”

时隔多年后，影澈回忆他们初见的那一幕，那只手的温暖他记忆犹新，那是他生命里唯一的光啊，哪怕他知道遥不可及，却执着地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