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君胤神色不虞，视线却紧紧盯着跪在殿中央的娇小身影，对周坚的杀意更深了一层，

明明动一动手就可以将周坚解决了，可小东西偏要自己来，周坚又有什么资格让小东西跪着，还跪了如此久，他都不舍得，再拖下去他怕他一个忍不住就把人给杀了，

大殿之下，不仅站着东玄在职任官的几位皇子和众位大臣，还有其他两国的使臣，包括北泽太子完颜灵息，南离皇子巫殊，

顾曦在大殿中央跪得笔直，脸上和身上更有数道血痕，满身凌乱，脸色苍白虚弱，

小半个刻钟过去，周坚才扫了身旁的大太监一眼，那大太监会意，掐着怪异的腔调道，

“肃静！”

讨论声才渐弱，众朝臣归位，

“太子的伤如何了？朕派人送了药材和补品去驿站，也吩咐了太医随行，”周坚首先开口却是看向殿下站着的完颜灵息，脸上满是关切，

完颜灵息着一身青蓝长袍，面无表情，垂眸答道，

“多谢陛下挂念，完颜无甚大碍，”

“那便好。”

周坚这才将目光投在顾曦身上，语气震怒带着隐隐压迫，“昨日全城搜查，却唯独在将军府名下的铺子中查到藏有兽香，其中的伙计更是交代是顾老将军让他们买的，朕念顾老将军有病在身，特允他留在将军府休养，可谋害一国太子罪无可赦，顾曦，你还有何话可说？”

今日上午皇城中有消息说顾家被小人冤枉，流言四起，甚至有百姓在府衙门口为顾震求情申冤，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更向失控的趋势发展，

这让他又惊又怒，他倒还不知，这顾震在民间的声望还快超过了他这个皇帝！是不是哪日他就要篡权坐上这个皇位啊？

偏偏这时将军府嫡女又出现在城门口，还浑身是伤，说将军府冤枉，他担心这女子进城会引起百姓的骚乱，不得以才让人将这将军府嫡女带到朝堂上来，另暗中施压，将城中消息压了下去，

他知道这消息短短一上午的时间传便皇城是有人刻意为之，而这难免与将军府脱不了干系，将军府能顶用的也就顾震一个，他身边那些武将又没甚脑子，此事会是谁做的？这个将军府嫡女听说不久前才恢复，又怎么可能——可若真是她……

周坚生性多疑，想到此，探究怀疑的目光犹如实质般直逼顾曦，甚至闪过一抹杀意，

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启禀皇上，臣女不知那些兽香为何会出现在铺子中，但臣女昨日参加狩猎时，先是与巫殊皇子一队，后我们两人在林中走散，之后臣女便遇到被犀角兽群追杀的北泽太子，臣女自知北泽太子不能出事，

与北泽太子一路逃亡，最后逃至一山洞，洞中通道众多，为找到出路，臣女才与北泽太子才分开寻找，今日才回皇城，却听到将军府谋害北泽太子一事，皇上，事实分明不是如此，北泽太子能为臣女作证，”顾曦感受到周坚的眼神，面不改色地沉声道，声音虚弱却坚定，可泛红的眼底却有嘲讽之色，

自导自演的一场戏还说得那般冠冕堂皇，

“是吗？太子，她说的可否属实？”周坚的目光转向完颜灵息，

“完颜不知为何那些兽香会出现在将军府的铺子中，可追杀完颜的犀角兽却是被人下了兽香，而顾曦小姐也确实是与本太子一起逃亡，也算是与顾曦小姐一起经历一场生死了，完颜的父皇母后也给完颜来了信问完颜的伤势如何。”完颜灵息如霜似雪般剔透的眸子看了顾曦一眼，不紧不慢地说着，说出的话却模棱两可，

既没有明确表示是顾曦救了他，也没有说明确实是将军府谋害他，

最后一句的言下之意却是，北泽帝后已然知道了这件事，东玄若不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答复，北泽不会善罢甘休，

有不少朝臣看顾曦的眼神带着幸灾乐祸，他们早就不喜将军府一脉，油盐不进，也拉拢不了，这一次，将军府怕是要元气大伤，其他的大臣则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巫殊立于一旁，脸上挂着温润的笑，满脸无害，

周子衿看向顾曦的眼神倒是有些复杂，说不明道不清，

“如此说来，这兽香一事倒成了迷案？”周坚眯了眯眼，开口道，

“皇上，将军府满门忠诚，自是知东玄与北泽交好，更不可能意图谋害完颜太子，若是蓄意谋害那臣女何不当时就下手？或者袖手旁观，可臣女是与完颜太子是一起逃亡，一路相扶持，为此臣女还身受重伤，试问哪一个谋杀者会愚蠢到去救要杀的人，若是真要谋害完颜太子，又怎么可能留下如此明显的证据？肯定会将一切痕迹都抹除，定是有小人挑拨爷爷和皇上的关系而栽赃陷害我将军府，还请皇上明鉴！”顾曦高声说道，说得义愤填膺，可那纤弱的身子分明有些摇摇欲坠之势，

“启奏陛下，将军府小姐说得不无道理，事出蹊跷，若真是如此，只是那幕后真正挑拨我东玄与北泽关系的人却不知到底是何人？”一臣子出声道，却是刑部尚书，

“可那兽香确实出现在将军府名下的铺子中，更何况还有奴仆为证，人证物证俱在，此事与将军府却说不上是毫无关系，”又一臣子呛声道，是向来与将军府不对付的宰相，那宰相冷笑一声，继续道，

“清者自清，这东西怎么却偏偏出只现在将军府中？让人不得不起疑，”

“‘清者自清’，大人这一句说得好，我将军府自是坦坦荡荡，问心无愧，如今爷爷已然昏迷不醒，可将军府却不能被白白诬陷，让小人逍遥法外，还请皇上给臣女半个月的时间，臣女定然会查出凶手，给皇上和北泽太子一个交代，”顾曦抬眸望向宰相，目光幽冷沉静，

宰相看着顾曦看过来的眸光，莫名有种刺骨的寒意爬上脊梁，冷哼一声，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