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还没有登基,就算已经登基了,拓跋健也不能立即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他对虞纪的建议深以为然:“先生之言与本王不谋而合!”
说完,拓跋健对赵俊生做出了承诺:“此等大事全由俊生一人包办,可谓担了天大的风险,冒着被诛九族的罪名,本王记在心里了,等本王登基,绝不会亏待俊生和将士们!至于假传圣旨一事你们也不必放在心上,本王知道你们也是迫不得已,此乃权宜之计,本王怎会怪罪?”
赵俊生抱拳道:“多谢王爷不罪之恩!王爷,除了末将、花木兰将军、宗爱在此事上出力之外,太常卿崔浩、国师寇谦之、秘书监崔徽等都是明确支持王爷的,侍中伊珝、太宰常英、高昌王拓跋那以及已死的侍卫统领匹娄金等人都支持乐安王冠军将军安颉、镇北将军张黎、卫尉卿拔拔道生等其他几个大臣态度不明!”
拓跋健听了赵俊生的介绍,心里有了底,扭头问虞纪:“先生,接下来当如何着手,还请先生替本王谋划一番!”
虞纪摸着胡子思索了一番,当即对拓跋健拱手说:“王爷,今日天色已晚,不宜再山上,山上的大臣们若是够聪明,自当知道如何做。王爷今日就早些休息,养足精神,待明日一早再上山祭奠大行皇帝,以亲王之尊接手大行皇帝的丧葬之事,此事不能马虎,不能给天下臣民留下口实!”
拓跋健听到这里不由点点头。
虞纪又问赵俊生:“赵将军能肯定崔浩、寇谦之、崔徽等人是真心拥立王爷的吗?”
“这个自然,末将已与他们商议好几回了!”赵俊生语气极为肯定。
“那好,你速派人去把他们请过来,王爷登基之事要需要他们出力,这必须要事先谋划妥当,绝不能出纰漏和差错!”
赵俊生点点头,走到帅帐门口对李宝低声吩咐了几句,李宝抱拳答应后离去。
等赵俊生回来,虞纪又继续对拓跋健和赵俊生说:“登基大典可以不必太过着急,尽管如今是出征在外,但还是要遵守相关典章制度,马虎不得,但皇帝的名分必须先确定下来,明日就必须把这事办成,谁若反对,就以意图叛乱为由严办!”
“名分确定下来,陛下接受众臣朝拜,行君臣大礼之后,陛下要进行封赏,以收拢人心!”
“而后,陛下下旨,以商讨军情为由命各路大军主将轻装简行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大营,等到他们回到这里,他们就知道了所有事情,陛下再看他们的反应和态度决定是杀是留!”
“待陛下收拢西路军兵权,臣以为此次出征漠北的战事已经完结,当速速班师回朝以巩固帝位,正式举行登基大典,内安朝臣之心,外结盟友,待陛下掌控朝政、收拢各地兵权,与民修养生息三五年,陛下再着手完成一统天下的伟业!”
赵俊生不得不说一句,谋士不愧是谋士,思路清晰,思虑周全,有大局观。
拓跋健大喜:“听先生一席话,顿感茅塞顿开!好好好,哈哈哈”
酒肉饭食吃到尾声,赵俊生忍不住站起来对拓跋健抱拳道:“陛下,末将有一事向陛下禀报!”
“哦?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可说的?直接说!”拓跋健喝了一口酒说道。
“是!”赵俊生当即说:“花木兰将军本是女儿之身,还未从军之前就是末将的未婚妻,此前大行皇帝被困敌阵之中,花将军冒死前去救援,身负重伤而暴露了女儿身的身份,末将请陛下允许我二人回乡完婚!”
“啊?花将军竟然是女儿身?这难怪在金陵大营的时候,不是你经常往她的营地里跑,就是她经常去找你,本王还很纳闷呢,营中许多人都怀疑你们二人有龙阳之好呢!原来她是女儿身,还是你的未婚妻,哈哈哈此乃美事一桩,本王答应了,等回到平城登基之后就让你二人回乡完婚!”
“多谢陛下!”
一顿酒菜饭食吃完不久,崔浩、寇谦之、崔徽、宗爱等人快速赶了过来。
三人走进营帐一起对拓跋健行礼:“臣太常卿崔浩、国师寇谦之、秘术监崔徽、中曹宗爱拜见王爷!”
拓跋健面带笑意,抬手说:“诸位卿家免礼!”
“多谢王爷!”
该轮到虞纪表演了,他以一副沉痛的表情说:“大行皇帝驾崩,王爷和虞某以及东路军各军将士们万分悲痛,王爷收到赵将军送去的消息之后痛不欲生,为我大魏和北征数万将士的安危计,王爷忍住悲痛火速赶来稳定大局,这段时日有劳诸位公卿费心了!”
众人急忙说:“此乃臣等份内事!”
尽管已从赵俊生得知这些人的态度,但虞纪还是再进行了试探和确认:“大行皇帝驾崩,国不可一日无主,不知诸位公卿对新帝人选方面是如何考虑的?”
这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崔浩站出来拱手说:“按祖制,当由大行皇帝之子皇子晃继承大统,但皇子晃年纪太小,容易被架空皇权,成为外戚大臣或朝中某些显贵权臣的傀儡,而大行皇帝是被刺驾崩,驾崩前没有留下遗诏,所以帝位传承不能一概以祖制为准!”
“为大魏江山社稷计,我北征军各随军大臣一致认同新皇只能是参与此次北征的亲王之一!永昌王英武伟岸,擅弓马骑通兵法,带下属宽厚,体恤士卒和百姓,在朝野拥有崇高声望,其才不逊于大行皇帝,若由永昌王继承大统,当是大魏天下百姓之福!”
说罢,由崔浩带头下拜,其他人接二连三下拜,齐声道:“臣等拥立永昌王健为帝!”
拓跋健连忙起身把这几人一一扶起,“众卿之意本王已知晓,快快请起!”
虞纪这下放心了,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对崔浩等人说:“明日王爷上山祭奠大行皇帝之后,还得有人牵头站出来恭请王爷登基为帝,得有人为王爷黄袍加身,还得有人站出来附议,这些事情还要落在诸位的身上啊!”
这一环节崔浩等人早就想过了,他们毕竟是朝廷朝廷大臣,对这类事情很熟悉。
崔浩拱手说:“浩是太常卿,掌典章礼仪祭祀等相关事宜,此事由微臣提出来最恰当不过,陛下尽可放心!”
宗爱急忙说:“咱家是中曹,只要待陛下站出来接受众臣朝拜之时,咱家就立即给陛下披上黄袍,谁若不下跪参拜,即为叛逆!”
崔徽说:“微臣会站出来附议!”
寇谦之一甩拂尘,站出来说:“大行皇帝生前信道教,以道教为国教,明日待陛下接受众臣朝拜之后,贫道便命人搭建道坛,陛下登坛受符箓,以示天授帝位皇权,是为正统,堵天下悠悠之口!”
拓跋健惊喜交加:“大善!有众卿家谋划辅佐,本王放心!”
又见虞纪对拓跋健说:“陛下,明日众臣拥立您为帝时,您得再三推辞之后方可接受,要不然会被人误认为吃相太难看”
赵俊生听了这话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个虞纪真是太有趣了,竟然把曹丕接受汉献帝禅位那一套搬来让拓跋健照着做。
拓跋健还真吃这一套,认为说得虞纪说得极有道理,“虞卿此言大善,到时候还请诸卿配合一二!”
众人纷纷答应:“陛下放心,我等必定配合!”
赵俊生又差点笑尿,这种话拓跋健也好意思说出来,若不亲自参与哪里知道这其中的玄妙,凭空哪能能想到这事竟然如此有趣?
众人又仔细再斟酌了一下细节,把前后都梳理一遍,直到确认没有问题,拓跋健才让众人散去。
夜里不久,赵俊生就听到高修前来报告说冠军将军安颉、镇北将军张黎二人悄悄进了右卫军营地去帅帐偷偷见拓跋健了。
敢情这二人却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其实山上的大臣们白天的时候早就看见拓跋健的人马和大旗到了,却是没有人来,直到入夜之后才偷偷摸摸跑过来表忠心。
赵俊生也理解这二人的想法和情形,拓跋健既然来了,而乐安王却没有丝毫踪影,这事只怕已经成了定居,他们哪里还能保持镇定?还不赶紧过来表示效忠?
等到了半夜,高修又派人向赵俊生报告说太宰常英也偷偷摸摸进了右卫军营地,赵俊生听后惊得张大了嘴巴半天没合拢。
“这个老东西,真是不要脸啊,眼看着乐安王是没指望了,这老东西竟然立马转投了永昌王的阵营,这是十足的墙头草,完全没有半点政治立场!”
赵俊生躺在行军床上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遍,发现拓跋健、虞纪、崔浩、宗爱、寇谦之、摧毁、张黎、安歇、常英这帮人如同唱大戏一般。
“吗的,这帮人一个个都有影帝级的演技,老子真是自愧不如!”
次日一早,太阳高照,微风拂面。
拓跋健在赵俊生、虞纪和一干幢将兵卒的护卫下上了山,他来到呈放拓跋焘的棺椁灵堂前就扑在棺椁上一阵嚎啕大哭。
“皇兄你死得好惨呐,是臣弟护驾不力,臣弟罪该万死啊”
这哭声真是声情并茂,直教旁边的人都忍不住抹眼泪。
赵俊生看得直感觉一阵恶寒,心中忍不住诽腹:“你到底是真哭还是假哭啊?这本事哪里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