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绪是如此强烈，以至于在梅西看来，柯基的面容都在瞬间扭曲，脸颊上的肌肉条条绷起，牙齿咬得咯吱作响，眼中更是仿佛燃起了熊熊火焰。

“你没事吧？”

他忍不住后退两步，感觉心里突然有些瘆得慌。

“没事！”

柯基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在心底默念道：“放心，我一定会为你，还有你的家人报仇，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记住你说的话！”

隐约间，柯基像是听见了咔嚓一声，脑海中强烈的情绪，乃至于先前头颅的胀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他的大脑当中，像是流淌过一条涓涓细流，冷冰冰的极为舒适。

仿佛心中一块大石突然落下，柯基感觉自己的意识和这具躯体之间，配合起来再无阻滞，从这一刻开始，他才觉得自己真正成为了柯基-艾尔，这个世界的一份子。

这是原主最后的精神残留，或者说是一种执念，原本潜藏起来，随着时间推移，会逐渐影响柯基，甚至对他造成极大麻烦，就像是一颗颗定时炸弹。

但在得知全家被害的噩耗之后，这些精神残留立即遭受到强烈的刺激，无法再保持平静，聚集起来和柯基达成了一项承诺。

柯基为他们报仇，而这些精神残留和执念，则完全和柯基融合，再也不分彼此。

“你真的没事？”

梅西的声音还有些担忧，却看到柯基抬起头来，揉了揉自己的脸颊。

“当然，我从来没有感觉到，生命是如此之美好！”

......

作为三大改头换面的邪术之一，柯基虽然只是略懂一点化妆术的皮毛，不过这也足够让他将自己打扮成另外一个模样，小胖子梅西最后更是眼睛都差点瞪了出来。

通常想要辨认出一个人来，人们最常着眼的，就是五官面容，其次就是服饰、发型或者某些标志性特征，比如驼背或者跛脚，当然也有可能是气质，味道甚至是直觉。

所以针对这些方面，柯基都做出了一些改变，包括给自己理了个碎发，换了套衣服甚至化了个妆，最后再刻意微弯着腰，立刻和原先看起来，简直是判若两人！

如果不是特别熟的人，就算在大街上迎面撞见都不一定能认出来，所以看到小胖子见了鬼一样的表情，柯基就知道自己应该算是成功了。

而事实也证明，这种纯靠人力的搜索的确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在他离开梅西的秘密基地，再次行走到大街上的这段时间，一切都安然无恙。

唯一没有被他预料在内的，就是昨天晚上刚刚下了一场大雨，导致今天的气温急剧降低了许多。

“嘶，好冷，这快要到冬天了吧！”

这下倒不用再刻意弓腰了，柯基缩着身子将身上的衣服裹紧，一面搓着手，一面不停地观察着四周，来往的行人，蒸汽车辆或者是马车，乃至于街道两边的建筑。

不管是突突突喷吐着蒸汽，发出野兽咆哮声响的蒸汽车，还是但凡建筑之外都延伸遍布的管状金属物件，都给了他极大的新鲜感，而从酒馆出来东倒西歪的醉汉，阴暗角落处的流莺，又为此附上了一抹鲜活的气息。

天色已经黯淡下来，街边的煤气灯也逐一亮起，散发出昏黄的光芒，这是柯基特意挑选的出门时间，夜晚总能比白天要能隐藏更多的东西。

“那些帮派成员总不至于如此敬业，大晚上还在满街寻找自己吧！”

柯基埋着头走在路上，看起来和四周的行人没有任何差别，完美融入其中，朝着艾尔家所在的克恩顿大街走了过去，路程本就不长，因此还不到十分钟，他就已经看到了原主家所在的那栋住宅楼。

里面的居民依旧正常的进进出出，根本看不出就在昨天，还有一家人惨死其中。

柯基缓步踱了过去，立即看到了在墙壁上张贴的警方通告，只大概扫了一眼，他的眼睛便猛地瞪大，流露出震惊之色。

因为在这份绿水城官方发布的死亡通告当中，艾尔一家的死因，竟然被定性为因为煤气泄露，而不幸中毒最终导致死亡的意外事件！

意外死亡，怎么可能是意外死亡？！

这明明就是一起蓄意的谋杀，一起残忍的灭门案件，怎么可能会是意外死亡？！

柯基竭力控制住脑海中翻涌的情绪，朝着阴森森的楼道中望了一眼，仿佛感受到了四面八方，从冰冷的空气中席卷而来的汹涌恶意。

天气冷的出奇，但比天气更冷的，却是此刻柯基的内心，就像是已经提前步入了冬季。

就算是艾尔一家的死因的确是煤气中毒，甚至有可能在柯基逃离之后，蝮蛇帮的人重新布置过现场，从而伪造成意外死亡的假象，但一家四口当中，明明就缺少了柯基的存在！

在柯基明明还活着，至少是生死未卜的前提下，警方却发布了煤气泄露导致意外死亡的通告，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这种结论，已经不能用简单的疏漏或者渎职来形容，再愚蠢的警察也不会犯这种错误，更不会在昨天刚死了人，今天意外死亡的通告就发布出来，如此匆忙的盖棺定论，更像是为了要掩盖真正的事实真相！

“也就是说，蝮蛇帮和绿水城的警方，是已经勾结在了一起？”

这样的局势，对于柯基来说再恶劣不过，等于是斩断了寻求警方庇佑的道路，甚至现在警察和蝮蛇帮，都是他所需要防范的对象！

“所以最终，还是只能够依靠自己！”

柯基摸了摸贴在心口的黑色吊坠，这其中藏着一份名为聆听者的魔药，但是想要服用的话，就必须找到所谓的职业手册，而毫无疑问，这很大概率就藏在原主的家里！

而且柯基怀疑，这本职业手册，或许就是曾经在记忆中出现过的那本黑色封皮的书册。

原本柯基只是想来看看具体情况，但是现在他的心中，突然生出了另外一个想法。

如果职业手册就是藏在原主家里，而且没有被蝮蛇帮的人发现的话，那么他现在进去，是不是就可以找到这本职业手册，那样的话，便立刻可以服用魔药！

要知道，原主家的钥匙现在还在艾尔身上，而且不管是蝮蛇帮还是警察，都应该不会好心到帮一家死人再换个锁的。

这个想法的诱惑是如此之大，以至于柯基不由自主便朝着楼梯口走了过去，然而就在踏入楼道的瞬间，一股强烈的恶寒，突然自他的心头浮现！

他看到，在楼道的墙壁上，竟然有些半透明的黑色根须钻了出来，像是活物般正在蠕动着，向着四面八方攀附蔓延，而进进出出的居民，却视若无睹，像是根本没能察觉出任何异常。

唰！

而就在柯基的半个脚掌刚刚踏入之时，这些原本懒洋洋的根须就仿如捕食的蛇群，突然暴动起来，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迅速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