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我能问一个问题吗？”瑾瑜走到边老爹身边

边老爹有点奇怪：“可以啊，怎么了瑾瑜？什么问题？”

“正式工和临时工不一样吗？”瑾瑜问

“肯定不一样啊，正式工拿的工资和其他福利要比临时工好特别多。比如说你妈是正式工，她不但有工资过年还有各种福利补贴。你爸虽然也有工资，但是是合同工，福利待遇就没有你妈高多。”边老爹如实道

“但是为什么我妈单位的人说，他们过不了几年待遇不会比临时工好到哪里去啊？还说如果有机会让自己家孩子去上别的中专，当个老师或者进个财局税务局再或者干个公安啊？”瑾瑜装傻

“你听别人说着玩的吧，你看现在那些分配的中专生，尤其是商校毕业的，吃喝不愁，单位又吃香。比其他政府单位都要好呢。”边老爹不以为意

“可是他们还说国家政策正在改变，也许现在好的职业以后都成为没人要的了，现在看着不怎么样的也许以后反倒会吃香呢！说是以前供销社也吃香现在不一样什么都不是了。而且收音机了听了很多新闻呢。”瑾瑜装萌的说到。

边老爹有意逗瑾瑜玩，问道：“那你能不能说说你都听到了什么？”

瑾瑜装着思考了好久的样子回到：“收音机里说现在正是改革开放的好时期，每个人都应该树立一个远大的发展目标，不能着眼于眼前，更多的是展望未来。以后国家对于个人经济肯定会越来越扶持，而且提议支持一部分先富起来。老人什么叫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什么时候我们也能成为先富起来的人，像电视上演的那样在城里买套大房子住啊！”

老边爹沉思了一下问道：“瑾瑜，你听谁说的？”

“就那个姓杨的主任啊，他和我爸在我家里喝酒说话我听到的。后面是从收音机和电视上看的。我不懂所以问问姥爷。”瑾瑜继续装傻

“那应该是他们说着玩的，小孩子别操那个心，好好玩去吧。”边老爹停顿了一下

看见边老爹开始思考的样子，瑾瑜知道怀疑的种子已经发芽。那么就让姥爷自己让它继续长大吧。

忙忙碌碌的小年，在各种洗刷刷中度过。晚上吃饭的时候瑾瑜继续装傻，不过目标转换了一下。

“涛哥，你明年就初中毕业了吗？”瑾瑜问

“对啊，怎么了？”边涛回答

“好羡慕你，我也想初中毕业。”瑾瑜延续傻的作风

“你个小屁孩一年都没上完，还想初中毕业，没睡醒啊？”边涛取笑到

瑾瑜看见边涛上钩，非常高兴。继续说到：“如果我跟你一样初中毕业也可以去煤矿上班啊，这样我就可以下矿井了，矿井好玩吗？会不会塌下去啊？大姨夫，矿井危险吗？”

大姨夫现在就是矿井工人，也想着边涛初中后去子弟中专待上1年就能进矿区上班。平时在家也说过让边涛去接班的事情。所以瑾瑜才会转向大姨夫。

大姨夫接到：“还行吧，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塌方，毕竟下井工资高，还是很多人愿意下井的。”

瑾瑜继续：“呀，好危险，算了，我还是不要初中毕业了，我要好好学习考个大学。就算考不上大学我也做一个工作不危险的行业，太可怕了。”

边老爹看了看瑾瑜，又看了看边涛，什么都没有说。但是瑾瑜看见边老爹皱着的眉头，心里狂笑道“种子已经长大，就等开花了！”

瑾瑜把目标又转换了一下：“二哥，你呢？你以后想干啥？”

边锋则回答说：“我干啥都行，我学习不是很好，也就是上一个普通的中专，能分派就行。”

瑾瑜回道：“那你做公安吧，我看公安好神气，没人欺负，而且如果能在东陵或者状元镇做公安更好。以后都没有人看不上我们家了。”

边锋则恨恨的说：“他们那些说我们家的人，就是眼红咱们比他们过得好。别搭理他们。”

为什么瑾瑜会提看不上呢？村里人虽然觉得边老爹有文化，是公家的人，但是说到底就是一个绝户。在农村所有人都看不起绝户，骂人绝户就相当于挖祖坟那样侮辱人，不过就是因为边老爹算是公家人面上不说罢了。边老爹自己也知道，也一直都是心里的一根刺。

瑾瑜没有再接话，有时候适可而止反而效果更好。就像现在，边老爹的脸色就非常不好看，应该种子已经开花了。一家人继续说笑着吃饭并不在意小孩子们之间的对话。

吃过晚饭，一家人围着炉子取暖看电视，打打闹闹很开心。但是边老爹却是坐在床边既不看电视也不和大家聊天，就是在哪里想事情。

转眼到了腊月29，边老爹早早的把毛笔和墨汁准备好，放在搬出来一张小方桌上，又拿出来一本关于对联的小书，翻看着

现在过年的对联，没有那么花哨，同样也没有人想去买。家里有会写毛笔字的，肯定是不会浪费资源。不会写的，就像老边爹所在的王庄后街的人几乎都是在找边老爹写。谁让边老爹好讲话又会写毛笔字，自己就是拿一张红纸过去，就能省对联的钱，他们才不傻去买。

等九点多就开始陆续有人找边老爹写对联，忙忙活活了一上午，大概了20来户人家的，边老爹手都发抖了。写对联也是耗费体力的事情，所以其他的人都让下午来写。但是就在边老爹已经收工的时候来了一个让瑾瑜不知道是该打一顿还是好好谢一顿的人。

来的是前面的邻居，也就是把瑾瑜头打破的那个小刚的爷爷。要求边老爹给写几幅家里的对联。

人家也直接啊，上来就说“老边，你看我家里几个门上的对联你帮我写写啊？”

边老爹抬起手说：“你看我今天上午写的太多了，手都发抖了，你先放这里我吃完饭给你写。咋样？”

本身就是好商量的事情，但是小刚爷爷不这样认为：“老边，你都给人家写了就不给我写，对我有意见还是咋啊？”

边老爹很无奈的说到：“你看我不是不给你写，实在是手写不动，我吃了饭就给你写啊。你先放这里。”

小刚爷爷则很不耐烦的说到：“老边，我一般不求人，你抓紧给我写了，我就不用再来一趟了。”

边老爹也烦了：“你看你这人，我都给你讲了下午写，手确实写不了啦。写的歪歪扭扭的还不如不写啊。”

小刚爷爷拿起红纸扭头就走了，边走还边嘟囔：“不写就不写，装啥装，不就是个绝户头。有啥能的。”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这个奇葩的小刚爷爷。

十多年前边老爹家东院墙外是一条小道，小道紧挨着河边，原先边老爹大门面河朝东，这条小道纵穿王庄前后街。边老爹家人回家都是走小道，而小刚家在边老爹家前面自然也会走这条小道，但是后来一次大雨把路冲坏了。小刚爷爷就找边老爹修路，为啥呢？小刚爷爷原话是这样的：“什么都不因为，就是你怨种，你是绝户头，这条路就得你修。”可想而知当时边老爹是什么样，两家没少吵架。后来村里大队上的人也找边老爹想让他修，因为边老爹有工资啊。当时小刚爷爷家也是穷的叮当响。没办法边老爹在各种舆论下买的土修的小道。

眼不见为净，边老爹在修完路以后就把大门堵了，拆了西墙重新自己起了一个胡同。坚决不和村里任何一个人同走一个胡同。两家有仇谈不上，但是不克服还是有的。以至于前世瑾瑜都30岁了，几个姨和妈都一直嫉恨着这件事，觉得就像一根刺扎在心里，永远也拔不起来。

虽然小刚爷爷声音不大，但是边老爹还是听到了。唰的站起来把桌子掀了，气道：“我就不给你写，我给谁写都不给你写。恶心人的玩意。”

家里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都从屋子里和厨房里出来了。把掀掉的东西都捡起来，边老娘安慰边老爹道：“他啥用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后不让他踩门，你跟他一样干啥，大过年的自己找不痛苦。”

其实边老爹原先有过一个儿子，只是没有养活，生病去世了。也是两口子的心病，几十年后边老娘自己在闺女家生闷气后还会说：“我不是不会生儿，我也生过，没养活。”瑾瑜的心在听到姥娘这样说的时候整个心都要碎了。

边老爹气愤的不得了，随机吼道：“边涛，毕业了不准去什么矿上上学，好好学习毕了业考财校。边锋，你毕业了考公安，你们俩谁考不上我就打断谁的腿！”然后坐在马扎子上只喘粗气不说话。

大姨夫听到边老爹说让边涛不去子弟学校，赶紧插话说：“爹，我都给人家说好了。不去咋行，再者边涛和边锋不一定能考上啊。到时候啥都落不下。”

边老爹猛地站起来：“我说让他们考就得考，考不上我豁出去这张脸也得让他们去上。谁说也没用。”说完边老爹就回到屋里躺在床上生闷气。

大家都没敢发言，大姨在旁边开始和大姨夫商量事情，边萍他们几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乱说话。中午饭一家人都吃的无味，尤其是边涛和边锋，感觉世界末日一样。亚历山大啊！

下午边老爹也没心情给任何人写对联，一直在屋子里坐着。只要有人来求写对联都说边老爹没在家。而大姨夫也在和大姨商量后同意边老爹的意见，毕竟当家做主的还是边老爹.再者现在中专都负责安排工作，考什么都行。让边涛去子弟学校是以为他考不上其他的，现在的中专比后来的大学都难考，父母都是希望自己孩子有更好的出路，他们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呢！更何况边老爹发话了，肯定是万无一失。毕竟边老爹也是青丘市的人大代表啊！

前世瑾瑜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在家，到底是不是真的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如果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也许姥爷前世生病和这件事有关。如果没有，那就是真的一个让瑾瑜都不想看到的助力事件。但是不管和边老爹前世的生病有关无关瑾瑜都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