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见儿媳受委屈,他情急之下拿出一副混不吝的姿态完败了高傲骄纵的秦梦。事后,不仅秦梦感到迷糊,即便是老吴自己也有点不敢相信,几十年了,他从来没有如此畅快过,也就是今天,他找到了青年时代的感觉。
二人站在楼道尽头停下。
白采薇感激地看着前来拯救自己的老吴。这种目光让老吴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他不停地搓着手,将目光投向窗外。
白采薇笑了笑问:“爸,你今天来办事儿还是?”
“我是来找你的。”
白采薇既渴望又担心,她的渴望和担心完全源于一个问题——老吴来的目的。她渴望老吴是为挽救自己婚姻而来的,虽然他的分量在家庭中并不是举足轻重的,但是有个盟友就多份力量,同时,她又害怕老吴是劝离的,那样的话她将失去家中最后一个盟友。
白采薇没有说话,眼睛里充满了焦虑。
刚才伶牙俐齿的老吴现在又有点口吃,不过,他还是断断续续地道出了今天来的目的。他是来诉衷肠的,是表决心选立场的。听到老吴的话,白采薇心中更是激动,她真想弯下腰来给老吴鞠上一躬,只是,在单位的楼道内,她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将感激之情全部融入反复说出的“谢谢”之中。
二人又说了几句,白采薇将老吴送到单位门口,老吴停下来叮嘱道:“在单位,千万不要只想做一个老好人,这样容易受人欺负,有的人就得给她些颜色,要不然……”
“知道了,爸”
“有事给我打电话,随叫随到!”老吴郑重地说道。
“嗯”
老吴的话像是一阵暖流,白采薇那颗冰冷的心出现了些许的融化迹象。不过,还未走到办公室,一声叹息又将萌动的理想埋葬在可恶的现实之下。
电梯旁边的卫生间内传来秦梦恶狠狠的声音,我当了园长,一定把她按在幼儿园,让她天天看着孩子却得不到……
白采薇没有停留径直向办公室走去。
家中意与老吴决一死战的丁怡文此刻也消了气,气儿不是自己消下去的而是甘甜按下去的。甘甜从老吴的行为中敏锐地捕捉到一个重要信息,老吴心里根本没有她的地位,对她来说,自己和小三无异,她不能再激化矛盾,必须争取一切可以争取到支持,退一步来讲,即便不支持也不能反对吧。想到此,她过来安慰丁怡文:“妈,你不要生气啦,刚才我问了,豆豆说没有人打她,是她自己瞎说了。”
“那也不能将孩子一个人丢在家吧?”
“豆豆不是说了,爸跟咱们也就是前后脚……”
甘甜的解释和安慰让丁怡文更加坚信自己的决定,她必须抓住机会,威逼也好,利诱也好,总之得将甘甜拦在家门内,好歹给自己生一个孩子,如果两个人不和,那再离婚也未尝不可……
老吴知道自己的罪行,他没敢回家,从白采薇单位出来后,他也没有打车自己漫无目的在大街上闲逛。其实,丁怡文早就有些担心老吴,她知道老吴有心脏病,害怕他一着急……可是,他毕竟做错了事儿,他又不敢马上把他叫回家,她害怕甘甜对自己有些看法,所以只好硬挺着。甘甜看出来丁怡文内心的不安,她当着丁怡文的面主动给老吴打了个电话将老吴叫回家。
甘甜的这个电话真是一箭双雕,既消融了与老吴之间隔阂,又加深了与丁怡文的情感。
老吴胆战心惊地回到家,除了丁怡文一句埋怨外再无人提及此事,这反倒激起老吴的一阵不安。但是他总感觉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也就是在下午,他终于找到了让自己不安的理由。
事情是这样的,下午四点多,吴胜利的突然而至着实让老吴有些惊讶。
“爸,你这是……”
还没有等吴胜利回答,旁边搀扶的保姆抢先一步回答:“非得来,拦也拦不住。”
“豆豆呢?”吴胜利拿着拐杖敲着地面问。
“什么豆豆?”老吴一脸迷茫地问。
“什么?你——我打死你——”说着,吴胜利又将拐杖举过头顶,老吴脖子一缩,双手护头躲到一边。老吴的本能反应惹得保姆哈哈大笑。老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窘态,老吴笑着说:“哎,都被打怕了,那拐杖,挥起来跟皮鞭一样……”
“爸,你到底要什么豆?”
听到老吴的驴唇不对马嘴的问候,吴胜利身上的几乎所有带关节的地方都开始颤抖起来。
老吴赶紧问保姆:“这是怎么回事?”
保姆一脸茫然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啊,阿姨从我们那离开后就成这样了。”
“谁去了?”
“阿姨啊。”保姆回答。
“这个丁怡文一天天不干点正事,祸害自己还不行,又跑过去祸害老人了,真是的!”老吴愤恨地想。经过保姆的提示再结合父亲的激动一想便知,父亲要找的正是甘甜的女儿豆豆。
“你是找孩子呢?”老吴问。
“嗯嗯”吴胜利的脑袋和拐棍达成共鸣。
“你找她干嘛?”老吴不解地问道。
“我找她干嘛,吴跃和,你还欺骗我,我——我打气——”说着,吴胜利举起拐棍抡了起来,吴胜利这个打过仗的老兵,抡拐杖颇有当然扔手榴弹的风范,让人根本无法躲闪,这不,六十多岁的老吴没有躲闪及,现在正捂着头蹲在地上呻吟。
“哎呦呦——”
吴胜利也有些心疼儿子,不过,他依然重复着年轻时的那句话:“别装了,就不疼!”
老吴不回答,继续呻吟着“哎呦呦……”
吴胜利有些担心儿子,他晃到吴跃和跟前,“起来吧,我给你揉一揉。”
老吴等的就是这句话,似乎从记事儿起,每逢挨了打,老吴就假装痛苦,用不了多久,吴胜利就心软了,保准内疚地前来安慰,甚至还会满足吴跃和一个小小的愿望……
吴胜利起身,不过手一直没有离开头,这一次,他确实感到疼。
“哎呀,怎么有一个大包——”保姆眼尖口快地喊道。
听到保姆的喊声,吴胜利怒气这才消了。
“我孙女呢?”
“谁?”
“我孙女!”
吴跃和这才找到父亲突然而至的原因,他是来要孙女的,孙女是谁?肯定是甘甜的女儿了,但是,她的女儿跟我的孙女又有什么关系呢?现在,吴跃和必须要和父亲掰扯清楚了。
“爸,那个女儿是南南一个朋友的,就是帮朋友一个忙,过几天,人家就把孩子带走了。”吴跃和解释道。
“什么?带走,我看谁敢带走我的孙女!”吴胜利怒不可遏,地板几乎在拐杖的重击下破碎。
吴跃和看着浑身颤抖的父亲,他不敢再说,也不敢再问,他安抚好父亲后,抓起电话通知丁怡文和吴悠南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