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采薇出门的那一瞬间，郑澍便认出是她，他在心里脑补了一些动感场面，失控似的狠狠咽下几口唾沫感叹道“真他娘爽啊”，他用余光扫了一眼身旁的吴悠南，假装没有认出来似的惊叫道：“这个女的，前凸后翘，真带劲！”郑澍稍微侧身，“是吧，老吴？”

吴悠南表面上极其平静，没有任何反应，可是，此时，他的心里早已掀起了海啸，这些巨大的浪潮足够吞噬所有生灵，当然，也包括他的爱。

吴悠南的爱如清水纯粹，可是，眼前的一幕恰如一滴浓墨落入水中，墨汁狂舞，清澈透明的水在瞬间被墨汁征服，爱，也渐渐消失在浓墨之下。

“我靠，悠南，悠南，快看，”郑澍假装惊讶地拉着吴悠南的胳膊喊，“这，不是你媳妇啊！”

郑澍同情的背后藏着兴奋，得意的神情，他不是一个好演员，纵使他千般遮掩，还是被吴悠南一眼看穿。就像是一个孩子在大人面前拙劣的谎言，吴悠南懒得理会，他不想解释什么，更不需要同情。

“悠南，你”郑澍严肃地，“你要不去看看？”

“不用，我们离婚了。”

“什么？不会吧？”郑澍转过身瞪大眼睛问，“什么时候？”

吴悠南掏出手机，换了一首激昂的音乐，又把声音调成最大，“生命就像一条大河，时而宁静时而疯狂。现实就像一把枷锁，把我捆住无法挣脱。这谜样的生活锋利如刀，一次次将我重伤。我知道我要的那种幸福，就在那片更高的空……”

顾业嘉冲着司机摆了摆手，他没有坐自己的专车，而是紧紧跟在白采薇身后，拉开了白采薇车门，弯腰低头坐在副驾驶座位上。

车子启动了，两辆本田紧随其后。

局办幼儿园门口处人头攒动，一个硕大的拱形门架在大门口，门上贴着几个大字热烈庆祝电业局属幼儿园成立！院内，崭新的教学楼矗立在大门北侧，楼上密密麻麻地挂着上百条条幅，这些条幅都是市里各个局委送的，这一点老秦着实感觉脸上风光，此时，老秦背着手，饶有兴致地看着条幅的落款，民政，人大，政协，财政……

老秦突然看到楼前东侧堆积的条幅，他把老高叫到面前问：“那是怎么回事？”

“实在挂不下了，满了啊！”老高指了指条幅无奈地。

“老高，这我得批评你了，动动脑筋嘛，别人为什么给咱送条幅，不就是图个亲切热闹嘛，咱们不挂，人家怎么想？这不影响局委关系啊……”

经过老秦点拨，老高马上“马上处理！”

同时老高接到情报，顾业嘉马上到，老高赶紧催促下属马上将条幅挂完，不要影响剪彩仪式，接到指令的下属一阵慌乱，俗话“萝卜快不洗泥”，条幅没有采取之前的铁丝固定，而是随便用塑料绳子挤在钉子上。

车子停稳，白采薇马上跑过来为顾业嘉开车门，顾业嘉笑呵呵地：“白园长，你这就见外了啊。”

“顾局长，局长莅临指导工作，我们倍感荣幸。”白采薇也笑着回应道。

“哈哈”顾业嘉幸福地笑着。

他的身旁，白采薇也“呵呵”地礼貌性地微笑着。顾业嘉看着笑容洋溢的白采薇，心里更觉喜欢。

突然，顾业嘉看到从车上下来的吴悠南，他的脸顿时拉了下来，他把郑澍拽到一旁：“你是不是有病，我怎么给你的！”

郑澍一脸无辜地看着面目狰狞的顾业嘉。

“还他妈的不懂，我他妈的不给你了不让吴悠南来了，你还他妈把他叫来……”顾业嘉咬着牙伸出粗壮的手指点着郑澍的脑壳怒斥道。

“哎呀，顾局长，欢迎欢迎”老高从院子里赶过来，“白园长，怎么不让顾局长进去呢？”

白采薇微笑着，“顾局，里边请”

吴悠南跟在后边，他故意瞪了白采薇几眼，可是，白采薇竟然没有一点反应，似乎跟没有看到他。

主席台，四个座签依次排列，顾业嘉和老秦在中间，白采薇和老高在二人两侧。顾业嘉和老秦，老高等几位领导一一握手后便入了坐。顾业嘉坐定，老秦坐下去又站了起来，他向右挪了几步，一伸手把白采薇的座签拿了过来。

“白园长，今儿你是主角，你坐中间。”

“秦局，不能，有您在场，我怎么敢做主？”白采薇上前一步。

“白园长”老秦笑着，“要不咱们让顾局长定？”

“白园长，不要推辞了，服从秦局长安排就是了。”顾业嘉拍了拍旁边的座位。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几位领导坐定，喇叭里传来老高的烟熏嗓“我宣布，局属幼儿园剪彩仪式现在开始”

话音刚落，礼炮声震长空。几十枚礼花炮射出了千万片碎屑如雪花般落下。金色，银色的碎屑顿时形成了千万面镜子将阳光四处散射开来，晃得人们睁不开眼睛。

场面宏大，气氛浓烈。

在场的人无不鼓掌叫好。

吴悠南一个人靠在西墙上，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热闹，这一切与他无关，他的心已是冰冻三尺，他转过身，偷偷抹去眼角的泪珠，然后再坚强地转过身来。他必须坚强，他别无选择。人家正是让来看热闹的，他不能拒绝，也无处可逃。

人群中，郑澍和司机正在窃窃私语，他们时而手指向他，时而掩面而笑。

喧闹声落下，四人走到教学楼前的红布前，老高喊道“一、二、三。”

四人一起用力将盖在幼儿园牌子上的红布扯下，场下又爆发了一阵雷鸣般的礼炮声。

礼炮冲上空，星形的，心形的泛着光的碎屑再次飘落，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阵风，碎屑在风的助威下更加飘摇，孩子难以抑制地叫喊着。

白采薇仰着头看着满飞舞的心和星星，眼角湿润了，这一刻，她想到了十几年前结婚时的场景。一片心形飘飘荡荡，晃晃悠悠落在她的头上，顾业嘉笑着从她头上取下那片心形碎屑放在她的手郑

“谢谢！”白采薇不好意思地。

“不客气”顾业嘉紧紧盯着白采薇娇羞的脸道。

“看”

“顾局长快躲开！”

人群开始一阵骚乱，郑澍边跑边冲着主席台喊。

顾业嘉余光一扫，一条条幅借助风势向他甩来，顾业嘉没有躲，在条幅到达的那一瞬间，他把白采薇挡在身后，条幅一端捆绑的竹竿划过他的脸，脸上瞬间被划了一道十厘米长的口子，血随着条幅一同落地。

“快打120！”

“顾局长，您没事吧！”

“你他妈的老高”

“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