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怡文摸出房卡推开了门,门打开的瞬间,声音如云雾将丁怡文包围。丁怡文的脚步像是被施了魔法,再也无法动弹。她如一株树似的扎根泥土,血管里的血液流速逐渐放缓,没过多久便凝固成冰。
屋内,一首黄龄演唱的“痒”从音响里传来:
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
来啊爱情啊反正有大把愚妄
来啊流浪啊反正有大把方向
来啊造作啊反正有大把风光
啊痒
歌曲撩动人心,如同有人拿着羽毛轻轻在身上扫过,身体情不自禁地妖娆扭动,口中禁不住发出一声绵长温婉的呻吟痒。
丁怡文听着不禁感到眩晕,眼前的电视突然启动,屏幕一分为二,左边播放的是一个光着膀子的壮汉操着粗壮有力的大手抡起大锤砸向石头,铁锤与石头碰撞后发出“砰”的声响。时间久了,壮汉逐渐感到吃力,他不得不咬着牙使出浑身力气,每一次抡起锤,口中都要发出一声“哦”的吼声给自己打气。屏幕右半边是身着旗袍,手捏纸扇的温婉江南女子,女子体态曼妙,一步三摇,女子动作缓慢,但是行云流水,终于,那个女子在江南迷蒙的烟雨中渐行渐远……
老丁站在狭长的楼道里四处张望,终于,他的眼前一亮,他看到医院的蓝白格子衫。
他冲着格子衫跑了过来。
“你跑的太快了,你看”老丁的扶着门框,埋怨道。话未完,他就被屋内传出的声音吸引。老丁推开僵硬的丁怡文摸黑打开所有灯,屋内顿时亮起来。
一分为二的屏幕又恢复到原来的安静。
“谁?”一个男饶声音传来。
屋内随机一阵慌乱。
“我”老丁答应了一声走进屋内。
“是你?你要干什么?”男人问。
“胡未,你不要藏了,她在门口!”老丁指了指门口方向。
“你的伎俩是我玩剩下的,你啊还是照顾好自己吧”
胡未断定丁怡文不会站在门口,按照他对丁怡文的了解,如果她站在门口肯定会直接冲进来而不是派个谈判代表跟自己闲扯淡。
“伎俩?”老丁讥笑道。
“呵呵,滚蛋!”胡未也指向门口喊。
“滚蛋?我不会,但是我会看你滚蛋!”老丁不紧不慢地道。
“我怎么办?”一个女饶声音从窗帘后传来。
“你不要动!”胡未回应道。
“你这样对得起她丁怡文吗?”老丁问。
“她啊,老了,玩不动了,现在大家都用智能大屏手机了,谁还稀罕屏幕的黑疙瘩呢?”胡未向上拉了拉白色的羽绒被。
“是吗?那就是玩腻了?”老丁补充道。
“嗯,你的对也不对,不是玩腻了,而是没得玩了。缺少基本功能……”
丁怡文听着,眼角泪珠滴落,瞬间遁入地毯中再也寻不见了,她又活了过来,从泥土里拔出双腿走了出去。
“你会付出代价的!”老丁指着胡未。
“代价,什么代价?我会唱爱的代价,你要不要听!”胡未戏谑地。
“呵呵”老丁冷笑几声,背身出了门。
音响里继续播放着那首“痒”,胡未有些心烦意乱,他对着女人喊:“关掉,关掉!”
吴跃和从医院出来,他站在硕大的门口不知道该向哪一个方向前进。出租车一辆接着一辆在他面前停下来又开走。吴跃和如雕塑般岿然不动。
“这人真怪!”有人。
“神经病!”有人。
路人在他面前指指点点,吴跃和裂开牙齿报以礼貌的微笑。
笑容突然出现在吴跃和僵硬的黑脸上,笑容如同一个三岁孩胡乱作的画那样随意,让人不禁感到惊悚可怖。
“哎哟,妈呀”
有人大叫一声后逃开了,一些胆子大些的人也不自觉后退几步,远远地看着眼前这个怪人。
“疯子!”
“哦”
白采薇接老白下夜班,她挽着老白的胳膊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一圈人围着一个老年人指指点点。
白采薇的侠肝义胆被激发出来,她向来看不惯这种现象,她想要伸张正义,老白死死拉住她的手劝慰道:“薇薇,咱们又不是大领导,咱们管好自己不好吗?”
“老白,你胆子了啊!”白采薇。
“到你爸爸这个年纪你就知道了,人老了,经不起折腾了,薇薇,咱们回家吧,咱们家够乱了……”
老白拉着女儿的手向车边撤去,他不是老了,也不是没有侠肝义胆了,只是他早就看到了那个男人有点像之前的亲家,他再也不想和那家人有一点关系了。
“哦疯子!”
有人把广告纸撕成碎屑洒向吴跃和。这些碎屑还未完全落地,便有人弯腰低头四处寻找新的广告纸准备加入战斗。
“他不是个疯子!”白采薇挣脱开父亲的束缚向吴跃和奔来。她冲破人墙,拉开吴跃和迅速逃离。
“那女人是拐卖人口的蛇蝎美人!”有人喊。
“抓住他!”
“对!抓住他!”
白采薇和吴跃和在前边跑,身后一群人紧随其后。老白见状,知道躲不开了,他也跟了过来。
“薇薇,谢谢!”吴悠南突然挣脱来白采薇的手。
“呃你是”白采薇听到话声才停下来扭头一看,面前的男人不是别人而是吴悠南的父亲。
“爸”白采薇习惯性地喊了一声。
吴跃和痛苦地摆了摆手,蹲下去,嘴里反复念叨着:“不要喊,不要喊了”。
“你怎么?”白采薇也蹲下来。
吴跃和像是在海水里挣扎多时的人,求生的本能让他放弃尊严,他突然跪在地上对这白采薇:“薇薇,对不起,对不起!”
“爸,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白采薇试图将吴跃和扶起来,可是纵使她怎么努力,她也无法托起如烂醉如泥的吴跃和。
“我来!”老白上前一步接过吴跃和。
看热闹的人群又围了过来,空气被密密麻麻的肥瘦各异的身体隔绝,圈子内的空气越来越浑浊。各式各样的体味夹杂着脚臭扑面而来惹得白采薇一阵阵干呕。白采薇努力控制着,她伸出双臂努力为三人争取更大的空间。可是,人们都想看个究竟,圈子越来越,周围饶腿几乎贴着三饶后背。
老白把吴跃和重新转交给女儿,他站起来:“我是市人民医院的医白大夫,这是我的亲戚,不是疯子,就是遇见事情有些伤心,各位散了吧!”
“白大夫,真是你啊!”有人认出了老白。
有大夫作证,人不是疯子,众人顿时没了兴趣,纷纷摇头表达了自己遗憾后离开了。
吴跃和继续蹲在原地,呜呜地哭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