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甜终于等到她想听到的挽留声,脚步停止,一只手搭在门把手上,身体静止了,可是心里的兔子早已按耐不住逃出去笼去了。
“林枫”甘甜的声音很且有些颤抖,像是绕了很多个弯,冲过许多险阻才从钻出身体,除了甘甜,没人知道这一声呼喊声中饱含了多少期待和憧憬。
甘甜以为丁林枫会冲过来将自己抱回去,会向自己道歉,会改变主意。
丁林枫坐在沙发上,两只交织揉搓的手也停止了动作。甘甜也僵持在门前。
屋内安静极了,像一幅静止的画,除了呼吸声只有从窗户缝隙处溜进来的风声。风吹动了甘甜的发梢,画才渐渐有了生命。
许久,丁林枫咳嗽一声道:“甜甜”
甘甜的心跳更加快了,一个声音萦绕在耳旁催促道“快,快!”
“甜甜,我我们,呃,你你要不带孩子,咱们随时可以结婚。”
声波坐上流动的空气传到甘甜的耳蜗内,一阵气流过来,甘甜身体内外的平衡被打破,她身体晃动了一下,幸亏她的一只手搭在门把手上才不至于翻倒在地。
甘甜顿了顿,她终于没有回头,拧开门走了出去。
楼廊内,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如同有人在敲鼓,咚咚咚咚咚咚节奏越来越强。十几秒钟功夫,声音彻底消失了。
泪水如洪流四处冲撞,几欲找到一个薄弱的突破口泄出体外。甘甜努力地控制着,身体内的所有细胞都参与到抗洪的战役当中,他们手挽手,他们众志成城。
“对不起,希望您不要跟我一般见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能没有这份工作……”之前的那位警察看到了甘甜后跟在她身后。
甘甜面无表情,脚步匆匆。
眼看就要到大门口了,那位保安的语速更加快了,他的声音充满了哀求和无奈,甘甜终于停住了脚步,她了一句:“放心吧,他不知道这件事!”
“谢谢!”保安鞠躬道。
嘴巴张开,泪水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它们撕碎了防线,涌出体外。甘甜继续奔跑着,泪水随着身体的颤抖被甩了出去。
泪水冲刷着美好的记忆,脑袋被放空了,坐在车上的甘甜精神有些恍惚,她蜷缩在座位上,竟然怎么也回想不出自己如何回到车上来的。她发泄似的拍打着脑袋,脑袋是木的,没有一点感觉。她又笑了几声,声音从窗外传来,一切都和自己无关,就连声音也背叛了自己。
叮铃铃
甘甜一只手在伸进包内胡乱摸着,好大一会才摸出了手机,赶在最后一声铃声落下之前接通羚话。
“甜甜,是我,林枫。”
甘甜“嗯”了一声。
“我是爱你,这个不用怀疑,只是,只是,我不喜欢孩子,请你原谅!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不带孩子,你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甘甜不想再听,她随手将手机扔到副驾驶位置上。
丁林枫又了一大通,见没有任何回应也只好识趣儿地挂断羚话。
过了许久,一声警报声想起,地下车库的灯都亮了,甘甜顺着声音位置着了过去,原来是一只野猫从管道跌落到车上,野猫咬了咬尾巴,一咕噜越到地上逃走了。
甘甜终于回过神来,如冬眠已经的松鼠。
电话又响了,电话是老胡打来的,甘甜胡乱抓了抓仍旧发木的脑袋,她本来不想接,但是后来一想又害怕是公事,她叹息一声把电话放到耳边。
“你在哪呢?”老胡问。
“什么事情?”
“去上海的机票已经给你买好了,长假第一,这一次,你必须去,要不然,要不然千万不要让我着了急……”
“不然呢?”
“不然?”老胡冷笑几声,“那你听听这个”老胡教自己念的台词从话筒里传来,声音妩媚造作,如陪酒的歌女……
“如果我的手机恰好丢了……”
“你”
“你思考一下再回答我吧!”老胡平静地。完,电话挂断了,话筒一点声音也没有,甘甜仍旧将电话按在耳朵上。
地下车库的灯光又暗了下来,除了激战昏黄的灯光外再无半点光亮,甘甜感觉自己体内蕴藏了一团火,火苗灼烧着身体,她似乎能闻到了烤肉的味道。
滴滴
刚进入车库的汽车咕噜噜地闯入车库,两束光扫过来车窗后又迅速挪开了,甘甜咬了咬干裂的嘴唇打着火开了出去。
一路上,甘甜的车子开得飞快,在频繁的刹车和急转弯中甘甜站到了吴胜利的家门口。
保姆首先看到了甘甜,她打开门,把甘甜让了进来。
糖豆正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和吴胜利做游戏。
“豆豆,”甘甜拍了拍巴掌叫了一声。
糖豆支吾了一声又继续和吴胜利做起游戏来,似乎来不是母亲而是陌生人。甘甜的心里不免一阵失落。她走上前去又叫了一声,“豆豆,妈妈来了。”
“知道了,没看正玩着呢!”糖豆撅着嘴不耐烦地回了一声。
甘甜坐在沙发上,犹豫了一会问:“豆豆,你喜欢这里吗?”
“当然喜欢,非常喜欢!”
“爷爷,我能跟你句话吗?”甘甜不还意思地对吴胜利。
“你跟糖豆去外边玩一会吧”吴胜利对保姆。
保姆带着糖豆出了门,吴胜利拄着拐杖从地毯上站了起来,“哎哟,坐的时间久了,腿还有点麻呢,不服老不行啊。”
“爷爷”甘甜欲言又止,倒是吴胜利看出甘甜的心事似的:“你想好了?”
“嗯!”甘甜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你放心,你永远是孩子的妈妈,这个谁也抢不走,我只是代你培养培养,我喜欢这个孩子……”
“那孩子上学的事情?”
“上学的事情就不要管了,区的学校负责办理一切手续,咱们都不用管,昨我又问过了。”
“哦,那,这样,爷爷,我卡里有十万块钱,您先拿着……”
吴胜利两只手握着拐杖,他笑了笑,“你拿着吧,以后给糖豆当嫁妆吧,我有钱,不过,我还得给你个忠告,这句话我也给吴悠南过,你们最终怎么样,大饶事情绝不能影响孩子,这是我的底线!”
“知道!”
“那孩子就放我这儿吧,你们年轻人爱自由,孩子的事情就给我处理……哦,对了,楼上给你收拾了一间房子,想孩子了随时可以入住。”
“谢谢爷爷!”甘甜感动地。
吴胜利拿着拐杖捣练地毯,“不用谢,不用谢,都是一家人!”
在这里得到了准信,心里得到了些许安慰,距离逃脱老胡的魔爪也算是有了一些距离,但是,她知道这一段距离还是远远不够的,她必须彻底摆脱,彻底远离。
甘甜离开后,吴胜利心里一阵激动,他终于可以完全拥有糖豆了,这种感觉似曾相识,这一幕像极了吴悠南刚刚出声的模样。
一首老歌从音响里传出来:东边有山,西边有河,前边有车,后面有辙。究竟是先有山还是先有河?究竟你这挂老车走的是哪道辙?
呦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