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的血人开口,“一切是怜常在做的,团圆之夜怜常在无意在御花园中瞧见白蛇,便将雄黄撒在白蛇身上,之后便把白蛇带回寝宫。公公饶命,一切都是怜常在做的,求饶过奴婢的家人,奴婢的家人是无辜的。”
婢女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没有力气了,没有立即昏厥过去,都是心中挂念着家人的缘故。
原川根本没把她的求饶的话听进耳朵里,冷冷问道。“白蛇现在何处?”
拿捏住了她的家人,婢女已经不敢隐瞒,“今日公公审问各宫,怜常在害怕便命奴婢把白蛇扔进了最近冷宫的古井里。”
原川心中一凛,这些已经廖无人烟的冷宫井少说也有三十尺,一个人被扔下去也得去了半条命,更别说一条蛇了。
虽然这么想着,原川心里总存着一丝侥幸,他不敢耽误太久,转身丢下一句“别让她死了。”的话就离开了。
他吩咐小木子去想向晋桓帝禀报,而他自己则带着一些人去古井救君卿。
君卿自被扔进古井里,囚禁她的笼子便四分五裂开来,笼子的碎木屑扎进她的身体。加之从高空坠落的剧痛,直接让她昏厥过去。
在她昏厥之时,身上灵气自动运转,簪子大小的血窟窿缓慢地愈合。可是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一直血流不止,与她莹白的鳞片形成鲜明的对比。
当原川找到古井时便见着这么一幕,白蛇倒在血泊之中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他立即让人把绳子放下去,幸好他准备的是绳子够长,到底了都还留有一截。他让人抓着绳子,自己则打算亲自下去。
只是还没等他交代清楚,一双结实有力的手接过他手中绳子,把绳子的一头甩在他身上。
“拉好。”
晋桓帝身着黑色大氅,将绳子绕着自己手掌一圈,足下轻点,落于古井上方。
原川愣愣地抓着绳子的一头,待晋桓帝落入古井才反应过来,手牢牢抓着绳子。一边叫身边的人帮忙,“还不抓紧绳子,伤了陛下,你们可担当不起。”
身边的宫人这才如梦方醒,去拽余下的绳子。
晋桓帝稳稳落在地上,绣着金线的靴子染上血色。鼻尖萦绕着血腥气,这本该是晋桓帝最避之不及的环境,可现下他根本无暇顾及糟糕的环境。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躺在血泊中的白蛇上。
他拖下大氅,本想把白蛇裹起来。可是蹲下身,近距离看他才发现白蛇身上都是伤,根本无处下手。
最后他小心托起白蛇的头部,用大氅将白蛇包裹住。
他一手抱着白蛇,一手抓住绳子,“拉朕上去。”
原川等闻言,一起使力,轻而易举把晋桓帝拉了上来。
落在地上,晋桓帝立即松开绳子,双手护着大氅。
“叫王期,赵郭来见朕!”他命令道,一边迈开腿直往文禄殿的方向去。
“是!”原川没有立即跟上去,吩咐身边的宫人去请王期后赵郭之后,才加快步伐往文禄殿去。
晋桓帝仅着一身玄色衣袍,他等不及轿辇,抱着大氅直接离开。白雪飘飘,就算有宫人在身边撑伞,他的肩头也落下不少白雪,到了文禄殿,他已经浑身冰冷,身上的雪化成水融在衣袍里。
他却浑然不觉,抱着大氅放在温暖的床榻上。用白色的锦帕擦干白色身上的血迹,他另一只手拿着最好的止血药此刻却有些不敢下手。
不敢,他从未想过这样懦弱的情绪会出现在他身上,倒是可笑。
可事实却是如此!
原川领着王期和赵郭两位大人进门便见着这么一幕。
他们伟大向来目空一切的陛下竟然在出神,他们没看错吧。
心里难以置信,却没有一个人敢抬头再仔细看这一幕。
“离开!”直到晋桓帝出声。
三人才规规矩矩往里走。
“过来看看卿卿强势如何?”三人还未行礼,晋桓帝就开口,同时与床榻拉开一些距离。
王期并不擅长这一方面,因而主要还是靠赵郭,术业有专攻,他也放的下身份,在一边为赵郭一个民间大夫打下手。
其实君卿身上的伤看似严重,却并没有致命伤口。要说致命,便是这流血太多。赵郭两人把君卿身上木屑挑干净,为其包扎好身上的皮外伤,对于眼睛赵郭却有些为难。
雄黄本就带有毒性,又入了脆弱的双眼,才会导致双眼暂时性的失明。他也不是不能治,只是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并不能确保什么时候便能痊愈。
赵郭这般想,同样亦是这般回答。“回陛下,小主子极为聪慧,身上的伤口都避开了致命的地方,每三天换一次药,一月便能痊愈。只是小主子这眼睛受雄黄毒害,草民会开些内服个外敷的药,一日三次。草民亦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暂不能确认何时会痊愈,只能根据之后药效再做调整。”
君卿除了脑袋,全身都被纱布包裹。此时也不知是昏厥还是沉睡,整个过程都没有丝毫反应。
赵郭两人已经退到一边,晋桓帝坐在床榻上,手指点了点君卿额上金纹,那叶形金纹不知何时在尖角的位置分裂出了另一个小角,就像花苞即将绽放般。
晋桓帝并未在额头停留太久,只轻轻一点便收回手。
“朕便给你一次机会,治不好你的眼睛也不用要了。”
方才晋桓帝的动作有多柔和,此时他的语气就有多冰冷。
赵郭两人噤若寒蝉,拱手称是。
两人慢慢退出文禄殿,该配药的配药,该继续试药的试药。
晋桓帝坐在床榻边,一手撑在君卿身边,倾斜这半个身体。被玉冠束起的长发从肩头滑落到身前,几缕青丝在他的面颊旁不愿离去。
他整个人坐在那里,冷漠冰冷的气息慢慢散开来。
原川在旁边看着不禁心头一阵酸涩,想他第一次见晋桓帝,晋桓帝才五岁。瘦瘦弱弱的,身上没有一点肉,可脸上却已经冷漠地不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