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收紧五指,紧紧地抓着君卿的手,一言不发地往前走。
很快到了以安宫,君卿被小木子带了进入。晋桓帝则慢一步,直接吩咐宫人把男人随便扔到文禄殿附近的偏殿找个御医给他看看。今日太晚,明儿再把人带回御林军居住的地方。
一个大男人睡在以安宫像什么样子,他这也是为君卿清誉着想。
吩咐好一切,他才撑着晕乎乎的脑袋在原川的搀扶下慢悠悠地回到殿内。
君卿自然不知这些,就算知道也不会有任何异议。毕竟有御医在,睡在哪里都一样。
裴微睁眼,眼前是明晃晃的帐子。他眼里闪过一个一丝讽刺,没想到他还有再次睁眼的机会。
裴柯向来心胸狭隘,见裴楼开始器重他,对他委以重任,竟然是买通了御林军中的人想治他于死地。可惜裴柯这个蠢货,找到人也跟他一样愚蠢,根本不敢在宫里对他下杀手,一见人来就吓跑了。
当时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听闻人声便撑不住晕了过去,也不知是谁救了他。
这时一个宫女推开殿门,她端着药走了进来,见裴微睁着眼,不由一喜。“大人,您醒了,您已经睡了一夜。昨晚您睡着药一直喝不下去,可急坏了御医。”
裴微眼底幽暗散尽,挣扎地坐起来,旁边的宫女立即上前扶着他,在他身后加个软枕。
裴微靠着床头,“多谢,请问这儿是什么地方?”
他可以确定他还在宫中,只是不知道是谁敢把他放在宫中,不说他是男子,单这么晚倒在外面都很可疑。
宫女笑了笑,下边俯身端药,一边回答。“这里是文禄殿的偏殿,之前大人晕倒在灌木丛中,幸好卿小姐路过,将你救起。昨夜太晚,不好将大人送回御林军住的地方,陛下便暂时将你安置偏殿。”
卿小姐,竟然是她。这位以安宫的主子近段时间在这个后宫可是出尽了风头,见过她真容的极少,却让后宫的妃嫔都嫉妒得咬碎了牙。就连他那个名义的贵妃妹妹为此事递了不少的信出宫,没想到这位主子竟然还是个心善的。
心善又如何,这位主子不知挡了多少人的路,要在后宫生存却是难了。
“多谢陛下仁慈,也多谢姑娘照顾我。”裴微弯了弯唇,也不知是感慨还是其他,因为这一笑为他苍白无颜色的脸增添了不少色彩。
宫女脸一红,含羞带怯的把药递给他。“不客气,这是奴婢应该做的。大人先喝药吧,药快凉了。”
裴微脸色柔和,端起药一饮而尽。深褐色的药散发着浓浓的苦涩,苦意在舌尖炸开。他却像没有知觉似的,脸上的神情都不曾变过。好似喝的不是药而是普通茶水。
晋桓帝一下朝,才想起文禄殿还有个御林军,当即就叫人把裴微送走,同时以擅离职守的罪名罚了一年俸禄。
他也不曾审问,直接就把人送了回去。能进御林军必然是经过层层考验,自然身世信息也被查了个底朝天。这个裴微不过是裴家的庶子,一向不受裴家的人待见,就连裴家的下人都可以任意欺凌。
不知为何裴楼突然记起来这个庶子,竟然还把人送到御林军。这打得什么主意司马之心昭然若揭。
这次的事儿,他已经知道来龙去脉了。不过他对裴家的内斗不感兴趣,这人既然没干出什么出格的事,他不会现在就把人踢出去。他近来心情还不错,倒要看看裴家想干什么。
算计他倒罢了,敢把主意打到君卿身上,他可就不会这么好说话。
裴微待在偏殿,刚刚喝了药正思维困顿。这时就有两个宫人进来,告诉他可以走了。他心中讶然,没想到晋桓帝就这么轻易放他回去,没有怀疑也没有审问。
他心中暗暗心惊,同时对晋桓帝的也更为忌惮。面上却不动声色,感恩戴德地离开偏殿。
经过生辰宴会一事,加上温度的问题。君卿越发不爱出门。
时间一晃,已是初秋。
晋桓帝每日忙得见不着人,君卿窝在以安宫几月,一入秋便迫不及待出了以安宫,往御医院去。
小木子在旁边看着君卿吃完早膳,竟然积极地吩咐宫人为她更衣。他以为君卿是要去找晋桓帝,他正想说晋桓帝正在上朝,可能不能见她。哪知没等他开口,君卿出门就朝着一个与文禄殿完全相反的方向去。
小木子愣了一下,追上去。“主子您这是去哪儿?”
“去御医院,找赵郭。”君卿冷着一张脸,脚步不停。
“主子,您身体可是有哪里不适,奴才这就把王大人也找来。”小木子是知道君卿的真实身份的,以为她找赵郭是身体不舒服,当即就着急的准备差人把王期也找来。
小木子着急忙慌就要吩咐宫人,君卿轻描淡写地看了小木子一眼,“不必了,吾的身体没有不适,只是吾有其他事需要找赵郭。”
君卿面无表情,看不出喜也看不出不喜。小木子偷偷看了她一眼,试探道。“主子有事儿吩咐奴才就是了,何必自己麻烦跑一趟。”
一路走就被问了一路,君卿耐性一点点消失。她冷冷撇了一眼小木子,“闭嘴,否则就别跟着吾。”
那一眼冷意十足,小木子识相的闭上了嘴。
君卿曾来过御医院,根本无需人在前领路,就熟门熟路地往赵郭的院子去。
来到御医院附近的小院子,一路上有小木子在,都是畅通无阻。君卿直接推开院子门,赵郭一早起来先把草药搬出来晒太阳,之后开始喂前些日子从林中带出来的受伤的野兔。
赵郭拿着一根红彤彤的胡萝卜,正送到嘴边。
“你再喂它胡萝卜,它就该咬你了。”君卿看着兔子左右躲闪却躲不开嘴边的胡萝卜,眼看就要急了。偏偏赵郭还锲而不舍地把胡萝卜送上去,眼看救民之恩就要变成农夫与蛇,她有些看不下去,出言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