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边退回石像，边清除留下的痕迹。两只狼走过的地方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它们边走边用尾巴扫平了脚印。当两人关上石像的门时，断肠崖上除了露出地面的地方有很多鸟粪以外，丝毫看不出有人来过的痕迹。

老人说：“万鸟飞聚断肠崖已经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景观。山下能看到这里的地方不知有多少人在观看。有人说是山神在雪天喂鸟，有人说是传说中的百鸟朝凤，只是凤凰是神鸟，凡人看不到。说什么的都有，他们不确定日子，但百鸟飞集一定是大雪之后，这一点儿他们到摸准了。走，回去，我领你看看其他地方。”

回到洞里，老人拿着剩下的谷粒，说是去喂鸡。掀开门帘，前面是一处天然的洞口，右手边是长长的廊子。

老人说：“这个洞口原来只通往去石像的那处石洞，是天然的洞，是几块巨大山石的缝隙，也是那个日本人居住的山洞。你看，这洞口外面上方是一块巨石，周围长满了迎春花的藤蔓。在山上是看不到石头的，更别说洞口了。你看看石头下面是什么？”

“蜂巢！好大的蜂巢！而且蜂巢还向里延伸。”

“这个蜂巢本来只在石头下。我在靠近石头的地方向上凿了一个圆圆的洞，口小，里面大。蜜蜂们就把它们的窝扩大了进去。我又制了几个蜂箱。每年都能割两桶蜜，不多割。我留下一些给蜜蜂冬天吃和自己喝外，就拿出去卖。碰到一个识货的人。他给我开了很高的价钱，每年都指定时间到玉皇庙来拿。我的那些日用品都是这些蜜蜂给我挣来的。”

“它们真够贴心的！”

“当然！”老人开心的说，“你看这洞口的左边、前边都是悬崖峭壁，右边是长满树木的漫长坡，长坡的下边还是悬崖峭壁。我觉得外边的路不好走，就在里边凿出了这长长的走廊，还凿了四个窗户。这些窗户平常都被绿色的草木遮住，只有草木凋零的时候才有阳光透射进来。窗前我凿了细高的石凳，可以坐在上面观看外面的风景。最妙的是坐在这里倾听雨声。那真是大自然的乐章，绝非人力可为，也非人的语言可以表达。所以我给它起名‘听雨廊’。”

“真想亲耳听听！”

“你现在可以听到雪压断树枝的声音。”

大安侧耳细听，果然听到“咔嚓”一声清脆的树枝被压断的声音。还有雪从树枝上“簌簌”落下的声音，而且似乎还有回声。

走到廊子的尽头，是个长方形的入口。入口上方垂下长长的枝条，枝条上缀满雪球。稍一碰触，就纷纷落地。出门朝右，就是老人依山坡而建的鸡舍。鸡舍很像农人在田野里搭建的三角形的草棚。只是鸡舍是悬在空中的，离地约有两尺高。棚顶像雨伞一样遮蔽着一个大木笼。木笼底部的木条间有两指宽的缝，这样鸡粪漏到地上，便于打扫。木笼的一侧是敞口的。木笼上面还有铺着又厚又软的干草的鸡窝。那是鸡们下蛋的地方。

老人说他想吃鸡或给山木狼吃鸡的时候，都是从木笼敞口的地方抓，不挑不拣。后来鸡们睡觉也有了规律，小的在里面，老的在外面。被抓的时候从来不叫不挣扎，所以被吃掉的都是老鸡。

我们刚一进来，公鸡母鸡们就围了过来，不停的“咕咕咕”叫。地上有一个长长的石槽，石槽的两端各有圆圆的石坑，里面有清水。老人把谷粒撒进石槽，鸡们就围过来啄食。

老人说：“平常我很少喂它们，只是经常给它们添点儿水。它们和自生自灭也差不多。当初我买了十只小鸡，现在我也不知道有多少只。我只是在天气恶劣的时候喂它们，不过我一年到头也不缺鸡蛋。鸡蛋多的时候也拿出去卖。这里成旅游区前，要到山下的集市上卖。现在拿到新的玉皇庙那里就可以卖掉。”

“不怕山木狼或黄鼠狼什么的？”

“没有我的允许山木狼从来不抓鸡。有山木狼在，老鼠、狐狸、黄鼠狼很少的。”

老人朝鸡舍的右边指了指，说：“那边就是山木狼从断肠崖下来的山谷，从山谷可以到这儿来，也可以到山下去。下了山崖，朝东去，山木狼就可以回家了。它们就住在对面山崖上的山洞里。雪太厚，我们就不出去了。山谷那边的山坡上有一棵很大的栗子树。那是我的粮仓。那个日本人就埋在那里。再往西就是百合谷了。那是个常人无法到达的山谷。那里长满了百合花，花开的时节，香气在这里都浓郁扑鼻。我就叫它‘百合谷’了。我想这些百合应该是那个日本人种植的，用来表达他对恋人的思念。”

大安的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松林，天空也是白茫茫的，什么也看不到。可她似乎闻到了那浓郁的花香，看到了那无边的花海。

“这样的人间仙境没有人来破坏吗？”大安担心地问。

“以前没有，可自从这里成为旅游区，就有人打这片山谷的主意了。前年有个被感情冲昏了头脑的年轻人腰间拴了根绳子从上面滑下来摘花。他无意间看到山崖下的我的时候，就吓尿了裤子，大喊救命。被上面的人七手八脚拉了上去。

去年有个中年人拿了?头和袋子，也从上面缀绳子下来想刨一些回去。刚下到一半就看到了下面龇牙咧嘴的山木狼，也吓傻了，?头都掉了下来。好在绳子是拴在腰上的，否则他肯定会掉下来。后来听说那个个人回去不久就死掉了。从此就没人敢了。他们说这是山神娘娘的后花园，入者必死。现在这百合谷是这个风景区最吸引人的地方之一。上面挂了警示牌：严禁下谷采花。就没有人敢冒这个险了。”

“很多人就是这样，看到好东西就想据为己有。”

“是啊，人的贪欲着实可怕，它滋生出多少罪恶！让人变成了魔鬼！好了，我们该回去做年夜饭了。”

“您不说我还不觉得饿。您这一说我的肚子就咕咕叫了。我们回去包饺子吧。”

回去的路上，老人不吱声了。大安以为老人累了，也就没再问什么，回去就洗手忙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