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玉珠不认为自己有错，错的是小凤，是小凤不知好歹，忘恩负义，自己都不想把这个秘密给翻出来的，小凤非得逼自己做的这么绝。

苏老拐身体在抖，他想过去打罗玉珠，但他身体移不到，他浑身发软，就连嗓子想发声，都感觉很困难。

他垂下手，像一个颓废的老人，声音暗哑无力：“你说小凤不是我们的女儿，那我们的女儿呢，当年你生产时，我可是守在产房外，亲眼看着女儿出来的。”

罗玉珠站在沙发的后头，看着苏老拐像个老头一般缩在那里，心里有些不忍，但事情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我们女儿刚满月时，你那时还在城里上班，我带着女儿下来玩，你还记得吗？那天我在做饭，女儿睡在床中央。”

说起自己的大女儿，罗玉珠同样泪如雨下：“做好饭，我打算给女儿喂奶，我刚把女儿抱起来，不知从哪里跳出来一只老鼠，我几乎是反射性的把女儿扔了出去……。”

她当时真是害怕，就是反射性的把手中的婴儿扔了出去，事后才发现扔的是自己的女儿。

可女儿因为直接掉在了冰冷的水泥地板上，脸色铁青，一命呜呼，这中间连哭都没有哭一下。

她当时懵了，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

“我们的女儿就这样被你摔死了？”苏老拐闭上眼，眼里流下沧桑的泪。

罗玉珠苦笑一声：“是，那是意外，意外你懂吗？”

她把自己的女儿摔死了，她心里好过吗？她也不好过，所以这么多年，她不想看到小凤，连想都不想想起小凤。

她一看到小凤，就会想起她死去的女儿。

“那小凤又是怎么回事？我记得当晚回来时，小凤头上包了纱布，你说不小心磕了一下，当时包着纱布，孩子又小，我也没发现孩子有什么不同，再加上第二天你就回家了，再次回去时，已经是一个月后，那时小凤已经长开很多。”

“说来也巧，我那天急急忙忙去医院，在医院门口的花园里看到一个小娃娃，那个小娃娃和我们的女儿一般大，睡着的样子几乎是一模一样，我心中一动，就……。”是，她把自己的女儿丢在了那里，抱着那个小女娃就走了。

“你，你……。”苏老拐听到这里，手臂再次举起，手指指着罗玉珠:：“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你把我们的女儿就那样扔了，你……。”

罗玉珠脸上闪过不堪，如果单纯的是捡来的，她也不是没法面对，但……是，这是她罗玉珠不堪的往事：“所以，小凤应该感谢我们，感谢我们把她养大成人。我虽然从小到大没有管过她，但我把她捡回来了，就是对她最大的恩。”

“罗玉珠，我自然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苏老拐老泪纵横：“小凤是我的女儿也好，不是我亲生的也好，在我心里，她就是我女儿。”

“你要怎么对她我不管，也不想管。”罗玉珠挺了挺腰身，底气足了不少：“但我还有林家，从今以后与她一一点关系都没有，等她回来，你告诉她，她如果再抺黑我和林家，就不要怪我这个当妈的翻脸不认人了。”

院子外头，何西梅站在一边，看着苏小凤，怎么说呢，她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

小凤不是拐子亲生的，不是。

十八年了，拐子把小凤当亲生女儿十八年了，拐子能不能受得住。

正想着，只见小凤一扔手里的几包点心，直接朝客厅去：“我还说，如果真是亲妈，怎么能做到十几年来对我不闻不问，原来你不是我亲妈。”

罗玉珠听着苏小凤的声音，下意识的看向对方。

对方身影高挑，眉眼之间带着几分比比犀利，几分嘲弄，这样的小凤，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在她的影响中，小凤每次与自己说话都不敢看自己，低着头，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挺了挺身子，事情已经说开，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是，你也算运气好，我女儿一死就遇见了你，要不是你运气好，碰上我那会失去了女儿心软，你这会不定在哪里呢，所以呀，这人得知恩图报，别不知好歹。”

她话已经说得这么明白，小凤能听得懂吧。

小凤走到拐子跟前，轻轻扶起对方：“罗女士，你放心，你即然不会是我的生母，我从今以后自然不会再去打扰你，但也请你不要来打扰我，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对你做出什么事。”

罗玉珠和自己毫无关系，她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罗玉珠说到当年之事时，吞吞吐吐的，必定还有所隐瞒，至于隐瞒了什么，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

罗玉珠听着她毫无生息的声音，心中一骇，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离她远去一般。

“你最好能记住，以后再让我听到你在背后编排我跟林家，我不会放过你了。”罗玉珠收住心神，整了整衣装要走。

“等等。”苏小凤叫住她。

罗玉珠看过去，看着小凤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双手不由自主的抓紧包包。

“我不明白你当年为什么要抱我回家，但你把我抱了回来，这是恩。”苏小凤看着罗玉珠。

她修过心理学，知道罗玉珠刚刚的表情和语气明显是在撒慌，她缓缓的朝罗玉珠靠近，双眼直视着对方：“你说，我是你在医院门口捡的？”

“对，当时你和我女儿一般大，睡着的样子也很像。”罗玉珠对上她的眼睛，心中突然变得恐慌起来，小凤的眼睛就像会话一般，黑漆漆的，又像是一个旋埚，要把人吸进去。

下意识后退一步，咽了咽口水，掩饰脸上的紧张：“你知道我对你有恩就行，做人不能忘恩负义，我自问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也怨不上我，你要怨就怨你父母当年为什么要离开你。”

小凤看着她，声音极其诱惑力：“这么说来，我真的是你在医院门口捡的，当时四周还有别人吗？”

“当时边上还有一对年轻的夫妻。”罗玉珠说完之后就后悔了。

“我是那对年轻夫妻的孩子？”苏小凤又问。

罗玉珠突然捂住脸：“不是，不是，你是我捡的。”

“罗玉珠，你这话有毛病吧，你说孩子不是那对夫妻的，难不成你当着他们的面把孩子给换了，他们夫妻看到没有任何反应。”何西梅听着也不对，当时没人罗玉珠把人捡回来还说得通，边上有人罗玉珠把一个死婴和活婴换了，边上的人不会拦着。

“说不定就是他们扔的，巴不得我捡回去呢，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反应。”当年的事情压在她心里太久了，今天就像是火山口，不吐不快：“再说，当时那个女的估计是发病了，那男的在照顾她，哪顾得上我干了什么？”

苏小凤点点头：“也就是说，当年那对年轻妈妈突然发病，年轻爸爸就把孩子放到了一边照顾妻子，你看到边上的孩子……。”

“你胡说八道。”罗玉珠突然激动起来：“那孩子根本不是他们的，你就是一个人没有要的孩子，是我把你捡了回来，你才能长大成人。”

罗玉珠边说边往外走：“我就算对你没有生养之恩，也有捡恩。”

小凤看着她的情绪，一瞬间爆发，说明自己说到了她的痛处，也就是说，最大的可能是那位年轻妈妈发病，着急的年轻爸爸把娃娃放到了一边，被边上的罗玉珠换了。

看着罗玉珠离开，何西梅看着拐子和小凤，一时间不知要如何开口，该安慰哪个，安慰小凤还是安慰拐子。

“小凤。”何西梅开口：“罗玉珠的话也不能全信，说不定是她为了不让你去找她编出来的谎言，她呀，过惯了好日子，怕你的出现会影响她的好日子，就什么话都编得出来。”

她真的情愿罗玉珠在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