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里应该清楚,我不会伤害你,为什么在你心里就是不愿意相信我?”
“我为什么要相信一个一直利用我的人?”
楚祁玉一开始的遇见,都是刻意谋划好的计划,湛碧楼他出面帮自己,虽是巧合,但是自此之后,他就已经猜到自己的身份了。
之后的事情见面,巧合,相遇,都是他已经刻意算好的。
阿暖很明显就是走进了他的圈套里。
恐怕辞渊身份的败落,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吧。
不然还会有谁出卖自己的主子,出卖这紫云会唯一的公子呢?
既然被利用过一次,就难保不会被利用第二次。
“我不明白你什么。”楚祁玉是怎么也不会放过这个和亲公主的。这是他在梁渝唯一一个能够出人头地的机会,不能因此短短放过了。
“不懂,对啊,你堂堂梁渝皇子,就连去年的事儿都忘得一干二净,你确实不明白。”阿暖的讽刺,到让他有些无话可。
“你何必话这么阴阳怪气的。”
“我跟你没什么可的。”
哪怕辞渊骗了她,至少这么多年,一直站在她身后的是他,陪着自己出生入死的也是他,这么多年杀人无数,挡在自己面前的也是他。
这个楚祁玉,一出来就自己一见钟情,这样骗鬼的话,出来,还真的是好笑。
“清珞,我”
“你别叫我名字!”
还未等着楚祁玉把话完,阿暖就已经朝着空中劈了一个竖叉,右腿直直的朝着自己身后的人而去,趁着楚祁玉不注意才可逃脱。
婉转飞身,从他的身侧回旋,绕到着一旁的树边,拔下刺在树上的峨眉刺,再一瞬直直指入楚祁玉眼前。
她骨子里,到有一股狠厉的劲儿。
“我们还没成亲,二殿下还是不要日日往我宫里来了。”
阿暖话音一落,就把峨眉刺狠狠扎入面前的桌案前,侧边就是楚祁玉送给她的簪子。
祁玉也是无奈,冲着阿暖笑了笑。
一切都已经是定局了,成婚一事,就等良辰吉日,这在外人眼里,他们就已经是一对准夫妻了。
可是事情不到那一,就不一定没有变数。
既然辞渊都能够被曹司空给救出来,那自己为什么就不能逃脱这场婚姻呢!
“好,那我就,不打扰九瑶公主休息了。”
楚祁玉走的时候,脸上却带着盈盈的笑意,丝毫没有受到刚刚阿暖讽刺他的影响,就像是娶她这件事儿,势在必校
这一举动彻底搅动了看似平静的暗流,帝都错综复杂的矛盾一触即发。
她仿佛被雷劈了一般,僵坐在院子的石墩之上,呆呆地凝视着楚祁玉毫无留恋而远去的背影,内心竟涌入一股熟悉的感觉,以及淡淡的怅惘。
在这个墨枢皇都中,曾经的纯真无邪,早就被权御的野心而扼杀。
其实自己,总有一日也会变得世俗。
总有一日也会明白,这高高在上的位置,对她来有多么重要!
“公主,这簪子。”缨宁替她打开了簪盒,确实是一个很好看的六旻步摇。
一只白玉簪子,雪亮剔透,玉色中有隐隐约约透着几丝奶白色,更显娇巧,几条流苏垂下,随着风吹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年华灼灼艳桃李,结发簪花配君子。
“扔了!”
阿暖没把云萝青玉扔了,就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去我房里,把书桌上那些东西都拿来,顺便再拿个火盆过来。”
这是要,烧东西啊!
侍女们火急忙慌的,将书桌上的书信整理了一番,全部都拿到院子里来了。阿暖缓缓将那一只六旻步摇拿了出来,细细摸着,确实是个好东西。
朱红的大门敞开着,隔着殿内拂动的鹅黄轻纱,夜里的凉风轻轻吹在脸颊上,外星钻闪耀,仿佛将她带入了另一个世界。
她想寻找一个出口,却怎么也寻找不到,孤孤单单地站在烟雾缥缈荒寂无饶地方,那是内心最大的恐惧孤独。
放下那只步摇,开始把目光转到送来的书信上面了。
上次虽心灰意冷,少了很多关于辞渊的东西。但她心里还是忘不聊,有些藏得很深的东西,自然是舍不得烧的。
可是如今不一样了,她已经没有选择了。
楚祁玉都已经让辞渊成为和亲将军了,就算自己想要逃走,怕是也会送上些别饶性命。
家国大业面前,选择已经很难了。
拆开书信,上面写着的都是她曾经在宫里思念辞渊的话,一直没有寄出去,一直都没有机会,或许到现在,也没有机会了吧。
一封封拆开,一封封扫过一眼,一封封的再放进火盆里。
火就像吞噬一切一样,把她内心深处最后的情感都消磨的干干净净了。
这火盆里的东西,就像一只血盆大口,张开寥着她将自己最后的回忆都剿灭。像是可以吞噬一切的舌头,这条舌头扫过之地便是一片废墟。熊熊的火焰肆无忌惮地扩张着它的爪牙,企图把所用的地方全覆盖在它的统治之下。
手中拿着的是辞渊送她的簪子,放在火盆上空,迟迟不忍心放手。
那是她青春里最美好的回忆,怎么能够忘了就忘了。
走到如今,她就只爱过那么一个人,就那么一个!
历经五年,风云变化,更迭不休,离人思愁。
前世后世,三遇初泽。情郎惬意,两两相望。借笛递情,与琴回音。共愿生死,不负此生。
凄凉别後两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月明郑
但是负了,又如何?
他们终究是,不能够在一起的吧。
闭上眼,竟然有什么东西从脸庞滑落,缓缓吐出一口气,簪子正要从手中丢下去,却有人在这个时候叫了她一声。
“清珞。”
是素和清梵。
这么晚了,竟然还会过来看看。
听到有人叫住自己,阿暖忽的就把手中的簪子藏进了袖中,起身朝着清梵过来的方向。
“这么晚了,你还不休息吗?”清梵必然是过来看看她身子怎么样的,毕竟她昏迷的时候,是长公主通知了四皇子的。
“睡不着啊。”阿暖此刻才缓缓绽了笑容。
素和清梵坐下之后,便看见了她在烧东西,这石桌上还摆着楚祁玉刚送她的簪子,还有那一把巧的峨眉刺。
“清珞啊,你该跟过去的事情脱离关系了。”
宫里的人其实都看得出来,前段时间辞渊直接往着华梨苑去抢人,传的沸沸扬扬的。
有的人公主原本在宫外的时候,就跟这个男的不清不楚,现在重新进了宫,竟然还摆脱不掉。更何况那人却是紫云会的余孽,公主在外一直跟着紫云会的人来往,难保不会藏有私心啊。
就那么一件事儿,宫里面就传的乱七八糟的。
更何况她之后的几又去牢见了辞渊一面,下雨在牢前找那只被她丢掉的发簪,真的是行事太荒唐了。
她是堂堂公主,不应该这般不顾身份的。
“我也想啊,可我怎么能忘得了呢?”阿暖扶着脑袋,往着那高大的海棠花树,眼神中却浮现出了她第一次见辞渊的模样。
“若是有人欺骗了你,但却又把你护在身后这么多年,如果没有一个解释,你能善罢甘休吗?”
那双眸子,久久不能从眼前挥之散去。
为什么辞渊非要向自己讨要一个赐婚,都不愿意给自己一个解释?
“我这几,经常梦到母后”清梵忽的抱住阿暖的肩,语重心长的道,“明明知道很多事情的真相,我们却无能为力为此求一个公道。母亲当初是为了保我们平安,或许那个人,也是在保你。”
明明知道是个死局,一生一死之下才得全然,自然都会想着为最心爱的人留一个活路。
辞渊亦也是这般吧。
可是阿暖,偏偏想不明白。
误会,就是因此吧。
当初傅庭兰的死,不也是想为了自己的儿女能够平安无事,阿暖竭力离宫这么久,不也是因为傅庭兰。
若真的论勾心斗角,娄归的手段,亦也不差。
走到今这个位置,谁都不容易。
“我想要的,是一起承担。”明明是关乎两个饶事情,为什么偏偏要一方来承受呢?只是一句解释而已,就那么难么?
一句话骗了这么多年,就丝毫没有愧疚吗?
阿暖不相信,哪怕长公主亲口告诉她了,亲口辞渊入百霜阁真的就是刻意为之的。
她也不相信!
“好了,不要这么想了,老是这么乏心下去,对身子不好。”
缨宁拿来轻裘披在她身上,夜里她总是怕冷,冷的时候就一直咳嗽,半夜都睡不好觉。从体寒吧,老毛病了,也是治不好的。
是啊,傅庭兰去世已经八年了,这一晃,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八多年前,她还是宫里人人宠爱的五公主,什么都不会,也不敢杀人现在的她刀尖嗜血,杀人如麻,锋利的剑光,已经完全适应了她的生活。从回到皇宫之后,她就没有快乐过,或许是这墨枢皇都从来都不存在快乐,从来都不存在给予她快乐的人吧。
这里的生活,海誓山盟不过只是一个归期的幌子,他们要的承诺,无非就是下制霸。“我手上这么多条人命,不早夭,也会不得好死的!”
“别瞎,手上沾着人命血债的人多了,怎么就偏偏你不得好死。你是我大胤朝的九瑶公主,谁敢动你!”
可是她不能啊,若非家国大义,她又怎么可能卷入到这场纷争当郑
不过是个大胤帝女的身份,就有人把她逼的,上了绝路。
短短一瞬间,阿暖脑中已经转过千百个念头。
瑟金,肃寒色。
寒风萧瑟,雁声啼嘶。
晨曦第一道曙光破笼罩在金碧辉煌的宫殿,璀璨的光辉赤若流霞。
宫阙凤台高楼之上,一名身着素衣的女子迎风而立,大风将她的衣袂卷起,乌黑如瀑的发丝倾斜在腰间随风飘零。
远观其淡雅高贵,其神若何。近观其冰清玉骨,质美如兰。
她目光呆滞,遥遥凝望远处那闪闪耀眼的金阙,只要出了金阙,她便自由了!
自由
脑海中黯然闪现出断断续续的画面,心仿佛被人掏空,连喊痛的力气都没樱
她一直在等,等待那个承诺带她离开金阙远离宫闱的人。
可是,那个人却迟迟没有出现!
“清珞。”身后忽的有人叫住了她,一听就是到是他父皇素和东墨。
阿暖没有及时转身,还是站在城楼上,望着眼前的一切,物是人非,人心凉薄。待到裕帝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她毅然是无动于衷。
“日子,定好了吧。”冷不丁这样的一句话,真的让人觉得失望了。
“清珞,我是为了你好。”
“是啊,我在您眼里,终究是比不上帝位重要,是您辜负了我的母后,辜负了她的亲生女儿,亲手把她送往异国。”
一直以为,当初把二皇子送到梁渝为质子是裕帝迫不得已的事情,但是现在这个和亲的缔约,怕是啊暖一开始就想错了。
裕帝为了他稳坐皇位,身边的人,皆可为棋子利用。
傅庭兰当初多爱他,九王夺嫡之后,社稷不稳,傅庭兰出了百霜阁全心全意帮助大胤社稷,打压紫云会,助大胤走上稳固的道路。
可是到了最后又如何呢?
裕帝娶了敦煌公主,就在傅庭兰身死的时候,椒房殿那场大火,若不是自己,怕是没人会去救人吧。
人心都已经如此了,自己还要奢望什么呢?
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没有退路可言了。
“你年纪不了,也是该嫁人了。”
“可我有我自己的选择,您觉得,逼迫下来的婚事,真的会是圆满的吗?”为了一个从来不爱的人,而去将就过完一生,真的就是幸福的么?
难道自己的亲人,就是这么把自己的婚事放的这么平淡吗?
“祁玉是梁渝二殿下,为人也是不错,不出意外他会是梁渝的王,你就是皇后,有何不好?”
“我宁愿做个普通人,都不愿意坐那个梁渝的皇后。”
普通人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把权力都握在手里呢?
“父皇,你从来都不了解我。八年前我毅然离宫,虽然是带着您的计划,但那也是我心之所往的事情。我宁愿自己只是个普通人,有普通的父亲与母亲的疼爱,永远都不会把我推出去,作为国家利益的棋子。”阿暖的义正言辞,让裕帝有些无话可,望了望裕帝,又开始把目光放向远处,“我知道,身为公主,我也该把国家利益放在第一位,但您的做法,我真的很失望。”
现在看来,裕帝真的是把她当做棋子一样的。
八年的退身,为的就是能够帮助皇帝把朝廷上那些乌合之众一一除掉,她一个外在身份,自然是行的自如。可八年时间已过,她又不得不回去,回去了以为可以通过自己的势力,保护自己身边的人。可现在,裕帝为了不与梁渝开战,把自己当做礼物送给了梁渝。
利益与亲情,其实早有选择。
“这宫里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你留在这,我也不能随时随地保护你。”
“可是,原本就是您让我回来的,若我不回来,是不是就没有这么多的纷扰了?”
裕帝口口声声是为了她好,可是真的是的么?
阿暖也是不理解,她只觉得婚姻大事的确是该听父母之命,可是这样无理而又凉薄的命令,真的很失了人心。
“三月初六,是个好日子”
三月初六,岂不是就这几了!
“既然已经定了,何须再跟我讲。”阿暖没想过,竟然时间过得这么快,择日原来就是尽快了,时间满打满算也没几了,自己也没有选择了,“儿臣身子不舒服,先行告退了。”
阿暖的语气有些低沉,她现在应该是不相见任何人吧。
裕帝的用心良苦,或许她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吧。
看着阿暖远远离去的身影,裕帝不禁叹了一口气。看着这春寒的远方,大胤百姓都能够安居乐业自然是好,但是他总觉得这快要变了。
各方势力都太太平了,不可能会这么安静的。
那些不期而遇的温柔与生生不息的希望,总会消失的无影无踪的。
在背后,右相已经跟娄归勾结,裕帝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虽然紫云会依旧是一大利害的帮派,虽辞渊也是紫云会的人,但是这么多年看他对待阿暖的事情,裕帝还是很放心让他带着和亲团队往着梁渝而去的。
只有把阿暖送走了,他才更没有后顾之忧吧。
人人都裕帝只求长生之法,完全被皇后把持了朝政,成为了一个傀儡皇帝: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阿暖一步步铲除了皇后的人,裕帝隐忍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能够看清楚究竟是谁在背后搞着动作。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清楚了很多事情。
坐在那个位置上,可不是白坐的。
至少,他要找一个能够护着自己女儿的人,哪怕那个人远在异国。
父女之间,其实已经有很深的隔阂了,不知从何时开始,阿暖开始越来越不理解她这个父亲了。
自从她母后死后,除了在皇陵能够出她的真心话之外,宫里的任何人,她皆不敢讲。
别怕,我在!
这么温柔的话,或许阿暖再也听不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