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焕云去拜访了古珊。

古珊原本是西都人，后来卸任了白目，被尚云调到了帝都。

女孩独身住着一间公寓，在她自己的要求下，公寓不大，只有四五十平。

周焕云抱着小蚕儿去的，他一个人总觉得有些古怪，加上小蚕儿，则自然了许多，古珊也是极为喜爱小蚕儿的。

对于周焕云的拜访，古珊有些惊讶。但更让她惊讶的，是小蚕儿短时间内竟然长大了许多。

小蚕儿认得古珊，甜甜的“阿姨”，叫得古珊笑容满面。

公寓虽小，但令周焕云心头有些不是滋味的是，这里很冷清。桌面上没什么东西，除了一罐打开的啤酒，就是一包抽纸。

垃圾桶里也满是捏地奇怪地易拉罐。

其余地方都收拾的很整洁，整洁到就和冷冰冰的旅馆一样。有一面墙上挂着一些照片，照片中是活泼开朗的古珊，还有笑容温和的黑瞳，他的名字叫赵星流。

环顾四周，就这一处算是有些色彩。

“你一个女生，风格倒也挺简约的。”周焕云坐在沙发上，咧嘴笑道。

古珊笑着摇头，没有答话，她的注意力似乎更多地在小蚕儿的身上。

“伤已经好了吧。”周焕云一时间有些局促，寻找着生硬的话题。

古珊点头：“没什么问题，挺好的。”

周焕云点头称是，拿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

“你似乎很照顾我。”古珊却先开口了：“还没跟你说谢谢呢。”

周焕云摇头，有些局促：“那倒不用”

瞧着这一幕，古珊轻笑道：“在外面挺强硬睿智的一个人，怎么私下里还是个挺内向的家伙。”

“对不起。”周焕云叹了一口气，眼神有些复杂。

古珊讶异，眼波流转：“没必要”而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身体僵了一下。

“你最后见过他？”小蚕儿被古珊抱在怀中，心情不错的她，此时声音却略有颤抖。周焕云是雪山遗迹的幸存者之一，这个她知道，幸存者很多，但不包括自己的男友，赵星流。

周焕云点头，却又摇头。他当然没有见过，但包括黑瞳在内数千人的消亡，却和他有莫大的关联。

“谜语人真的很讨厌。”古珊眼圈有些发红，语气也变冷了。这是她永远的伤痕，那么活生生的一个人，前一天还捧着她的笑脸说着情话，而后却永远消失了，没有留下一句话。

“如果你是来可怜我，没有那个必要。”古珊继续道。察觉到了她情绪低落的小蚕儿，一时间也收起了笑脸，只是用小手拨弄着这个阿姨的头发。小蚕儿似乎闻见了悲伤的味道，大眼睛看向古珊时带着温柔的安慰。

“我最后见过他。”周焕云抬头。“当时，空间崩碎，他救了我，可是，我没能救得了他。”

也不完全是假话，周焕云的确是因此获救，不然无法走出五殿洪炉。

“他托我照顾好你。”周焕云深吸了一口气。

古珊闻言点头，将小蚕儿放在沙发上。然后朝着周焕云走了过来。

“照顾？怎么照顾？”古珊的眼睛有点红，但令周焕云有些窘迫的是，她直接将脸凑了过来，吐气如兰开口道。

冷汗一瞬间从后背冒了出来，周焕云支支吾吾变得说不出话来。搞不清楚，这女人到底再想什么。

小蚕儿见此，脸色一红，将小脸别了过去。

周焕云消失在沙发上，然后凝聚在沙发背后，也算是落荒而逃。

“你”周焕云一阵无言。

古珊却笑了：“小屁孩儿，姐用的着你照顾？”说话的方式带上了一丝许久未见的俏皮，只是呼吸之间带着一丝啜泣的意味。

离开了古珊的公寓，周焕云总觉得不自在，古珊那个让他尴尬的举动，根本就极为奇怪。

想到这里，他的灵识覆盖了整座公寓楼。

周焕云走后，古珊似乎再也压抑不住情绪，手里捏着一个相框，痛苦地躺在了沙发上，泪水横流，泣不成声。

周焕云看见了这一幕，心绪一时间复杂到了极点，甚至有些后悔此次的拜访。

周焕云不想让古珊一直生活在这种阴影之中，黑瞳这种没有交代的忽然消失，足够将一个在乎他的人逼疯。

心跳加快，周焕云只觉得心间裂痕在隐隐作痛。收起了灵识，周焕云有些狼狈地逃离了这里。

径直逃回了家中，周焕云才觉得胸口没有那么压抑了，呼吸也顺畅了一些。

“去找奶奶。”周焕云挤出一丝微笑，对着小蚕儿说道。心间裂痕出了问题，他急需调整一下。

可是小蚕儿与他是有某种联系的，周焕云此刻动荡极为厉害的心绪她自然也感觉得到。

“爸爸，抱抱。”小蚕儿伸出小手，水汪汪的大眼睛闪烁着温柔的光芒。

周焕云努力在嘴角扯出一丝弧度，蹲身下去，被小家伙拥在了怀里。一只小手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似有温暖的力量涌入，周焕云终于觉得好受了一些。

接下来的一天，周焕云极为沉默。

数千生命的罪孽感再度来袭，这是周焕云的道心裂痕。

“为什么她会那样，那不是释然，是极端的痛苦。”周焕云不解，为什么得到了黑瞳最后消息的古珊反而更加痛苦了。

拨通了阿艮的电话，他要了解一些事。

“古珊啊，她的神藏据说很奇特，除了不错的战斗力以外，还有一种能够读心的能力，以前当特勤的时候，因此破坏了不少犯罪组织的行动，立了不少功。”

“说是读心术，其实更多的还是作为判断，就是一些谎言与否什么的，很适合作为审讯，而且也有限制，就是在别人心绪有波动的时候，这么说吧人肉测谎仪。”

“你语气咋这么奇怪，发生啥事了吗？”电话那头的阿艮听出来周焕云的声音低沉地有些古怪。

“没有啊，这不是以前大意了，现在要了解一下队员的实力吗。”周焕云故作轻松。

“你也是，给你的资料都不看清楚。人家古珊虽然实力没有那么强，但能力是很有用的好吧。”阿艮笑道。

挂断了电话，周焕云怔怔失神。

原来如此，当时的靠近，正是古珊的试探！

周焕云不知道古珊发现了什么，但起码，自己的谎言是被识破了的。

加上自己的道歉，根本就是再度给古珊蒙上了一层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