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出了一段距离,看着沿途的房子里探出的脑袋又缩回去的场景,看着那些过路的人一个个躲开的模样,她还是停了下来,说道:“李嫂子,她还是一个孩子。”
李嫂子说道:“妹子,你可别说你要将她带回去。你是侯府的姨娘,不说将来自个儿的孩子都不能养在自己身边,这别人家的孩子,你更不能养。”
陆悠然自己心里也有顾忌,李嫂子见她没出声,便拉着她往前走。大宝跟在后面,见她们动作加快,也开始跑起来,也许是跑太急了,脚迈不开,整个人往前扑,鼻子和嘴巴往地上磕去,被沙粒蹭掉了一层皮,立马就出血了。
听到哭声,陆悠然和李嫂子立马回头,看见大宝趴在地上,一脸的泥土,嘴唇上还有血。陆悠然急忙推开了李嫂子,过去将大宝扶了起来,把她脸上的泥土给擦掉了。
李嫂子走过去,说道:“妹子啊,别管了,将她送到安养堂吧。”
“这安养堂是什么地方?”
“安养堂就是收留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们。”
大宝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安养堂,突然大哭起来,抱住了陆悠然的脖子,喊道:“姐姐,要大娘,要大娘。”
陆悠然此刻在天人交战,若要把她带回去,那就不太可能中途又将她送到那什么安养堂,可要把她带回去了,这今后就得更加努力挣钱养孩子了。
李二郎背着青瓷在前头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她们,朝李嫂子喊道:“怎么了这是?”
李嫂子喊道:“相公,你先背着她到章大夫那里去吧。”朝李庄户喊道,她又叹了口气,对陆悠然说道:“要不先把她带到章大夫那里去看看这嘴有没有受伤吧。”
见她点了头,李嫂子抱起大宝,又拉着她赶了上去。
李二郎的脚程快,很快就将青瓷送到了章大夫,也就是那个老大夫的院里。章小年一瞧,就认出了他背上的青瓷,急忙过去将她扶到躺椅上,问道:“青瓷,你这是怎么了?”
章大夫看了李二郎一眼,随后过去将章小年拎开,朝青瓷问道:“青瓷姑娘,哪里受伤了?”
青瓷此时的状况要好很多了,她看了眼门口,旋即对章大夫说道:“大夫,这血不是我的,我就是被吓到了,手脚动颤不了了。”
章大夫仔细给她把了脉,给她开了两副药后,便给她扎了几针。这针刚扎下去,李嫂子抱着大宝,拉着陆悠然到了。她将大宝放到章大夫前面,让她帮忙看看。
陆悠然走到了青瓷身边,问道:“青瓷,你怎么样了?”
“姨娘,奴没事,就是这一回,咱们欠的药费又多了。”
陆悠然安慰道:“没事,我们慢慢还。”她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准备和青瓷说一说大宝的事情,说道:“青瓷,大宝的事儿......”
“姨娘,你想要将大宝带回去?”
她点了点头,青瓷皱了皱眉,说道:“姨娘,这恐怕不合规矩。”
陆悠然皱了皱眉头,看着正在清理伤口的大宝,她很乖,章大夫给她上药,疼得攥紧了小拳头,也不乱动一下,甚至叫喊都没有。青瓷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轻轻叹了一口气。
章小年过来给青瓷拔针,便听到陆悠然和青瓷问道:“若是带在身边养了,会如何?”
青瓷摇了摇头,说道:“倒没说会如何,只是,如果被侯府那边的人知道了,这大宝,恐怕还是会被送走?”
陆悠然说道:“不会吧,这么大哥侯府,连个孩子都容不下?再说了,我虽然是他们府里的姨娘,可他们给我姨娘的待遇了吗?不就是住了个房子?”
“等我哪天把那房子给买下了,和这侯府的关系也不大了。”
而这时,李嫂子也过来了,她并没有听到她们之前的话,说道:“妹子,你若养个身家清白的孩子,估摸着这侯府也不会说你什么,只是这孩子家的情况,只怕将来你会落人口舌了。”
“还是听嫂子说,把她送安养堂吧。”
“安养堂?”
站在旁边的章小年突然情绪有些激动,喊出了安养堂这三个字,而章大夫给大宝上药的手也停了一下。
青瓷抬头看着他,问道:“小年哥,你这是怎么了?”
章小年并没有回答她,而他的情绪也有些不对劲,章大夫让大宝乖乖坐着,过去拍了拍章小年的肩膀,很快他的情绪便稳定下来。
李嫂子问道:“可是我说错话了?”
章大夫冲着她摇了摇头,说道:“这安养堂,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说完这句话,他便离开了,原本想叫走章小年,没想到章小年却对陆悠然说道:
“别,别送安养堂,要不我养,我带着她。”
陆悠然说道:“你会带孩子吗?”
“我可以学。”
陆悠然看着他一副着急的模样,便问道:“这安养堂怎么了?”
章小年显然不太想提安养堂的事情,不管陆悠然怎么问,他就是不吭声,而青瓷回头看了一眼老大夫,又看了一眼大宝,等她转回身,便说道:“姨娘,你若想养她,便养吧。”
陆悠然对青瓷的改变主意显得很诧异,而她还没有说话,青瓷不能对章小年说道:“小年哥,你和大夫平日里都忙,哪里照顾得过来,还是由我们照顾吧。”
章小年点了点头,而李嫂子见陆悠然和青瓷两人都有意将大宝带回去,便没有再劝,等青瓷没事了,大宝也上完药了,他们两口子便准备回去了。
陆悠然立即起身,朝李嫂子说道:“今日之事多谢李大哥和李嫂子了,改日再登门拜访道谢。”
李嫂子说道:“举手之劳,举手之劳,妹子你客气了。”
送走了这两人,她们也准备回去了,陆悠然想了下,走到柜台旁,对章大夫说道:“大夫,自我中毒以来,这诊金多少?”
“一两银子。”
她也不知道这一两银子到底有多少,便拔下头上的银簪子,对他说道:“这簪子可够?”
“够。”
她将簪子留在了柜台上,将青瓷和大宝带着回到了绿竹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