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房间里,隐隐有些空气不流通的某种气味,原本干净的屋内,这几日没有了丫鬟的打扫,花瓶瓷盏碎了一地,颓废又绝望。
白若晴缩在角落里,单薄的衣服,抵不住心里的寒冷。她已经是一步弃子了,这辈子都这么毁了,谁都不会来救她。
“吱呀——”门被推开了。
来人手里提着一盏红色的灯笼,灯笼的颜色本就显得有些诡异,在这里更如地狱里来的的恶鬼一般。
白若晴颤巍巍的抬起头,只见门口立着一个俊挺的身影,他径自走了进来,缓缓关上门。屋中便只有那盏红莹莹的灯笼,散发出可怕的光。
沈若澜提着灯笼,探向白若晴所在的那个角落。
白若晴已经没有了开始时的靓丽,此时颓废的像是老了十岁一样,原本漂亮的脸蛋也没了光彩,此时被红彤彤的光一照,沈若澜忍不住“噗嗤”一笑,白若晴就更像是话本子里的妖怪显形了。
白若晴眼睛瞬间亮起,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低贱的跪着爬过来,抓住了沈若澜的衣摆,“表哥,表哥!你是来救我的对不对?你是不是来救我的?”
沈若澜慢条斯理的踢开这个女人,轻笑一声,漂亮的眼睛里带着某种绚丽的神采。“我救你……”
白若晴瞬间激动起来,充满希冀的看着她,然而沈若澜下一句,就像是泼了一桶冰水,浇的她从内而外的寒冷。
“救你,你配吗?”
少年华丽醇厚的嗓音说着这世间最冷漠的话,却像是一杯清冽醇香的烈酒,即使烧的人痛彻心扉,也让人忍不住深深地沉醉。
“白一莲准备把你送回老家去,你觉得你回去了还能活着吗?”
白若晴一愣,浑身止不住的颤抖,重新缩在地上。她本来就是个不受宠的小姐,处处遭人白眼,家里一听要她去王府,都急巴巴的想让她多讨些好处,给自己家里添置些钱财。他们想的都是她来享福,而她如丧家之犬一样回去了……他们一定会打死她的。
沈若澜说道:“表妹,我自认为,我对你还不错,是不是?”
“是。”白若晴跌坐在地上,无神的盯着地面。
“那你又是怎么对待我的?”少年站着,把她低贱到了地狱里。
“你联合白一莲,想要逼我接受婚约,而我在王府的那一份财产等我死后就会落在你手里。”
白若晴听着她毫无情绪的声音,浑身都颤抖起来,牙齿不住地打颤,发出“咯咯”的声音。
“你在怕我。”沈若澜弯腰抬起她的下巴,浅淡的眸子对上她无神的眼睛,“你怎么现在才怕我。”
“胡结义有什么好,三言两语就骗得你团团转。”
“你吃的用的都是我提供的,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看不出呢?”
“如果不是你的贪婪,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胡结义利用了你的贞洁,事后又不愿意娶你,他也觉得你不配。”
“你恨他吗?”
少年的声音带着某种可怕的魔力,让白若晴无神的眼睛里渐渐带着某种情绪。
“恨……”
沈若澜轻笑,俯下身在白若晴耳边低喃着什么,听不真切。
沈若澜离开后,白若晴还呆愣着,耳边一遍遍回响着低喃。你已经没有了任何价值……你已经没有了任何价值……
不如就这样去吧……
白若晴扯了白色的床单,扔过了房梁,打了一个死结。她站在椅子上,把头伸进那个圈里。
不如就这样去了吧……
这一夜,大雨下得电闪雷鸣。
第二日,给白若晴送饭的丫鬟推开门,昏暗的房间里,白若晴一身白衣,白绫悬挂在房梁上,人已经死的透凉。
“啪”的一声,碗筷掉在地上,丫鬟忍不住害怕的尖叫起来……
消息传的极快,白若晴因为胡结义不愿意娶她,自杀了。
城内人们都说,这个白若晴也是个痴心的,只不过看错了人,竟然看上了胡结义这个人渣。
因为这个事情闹得太大,胡丞相在朝堂上也被人参了一本,说他教子无方。丞相也气得不行,把自己唯一的儿子关在家里禁足。
城里面总算消停了几天。
然而白若晴死后没几天,胡结义也在自己的房间里上吊自杀了……
丞相亲自报案,明安堂受到皇上的指示,要彻查丞相嫡子死亡的案子。
于是负责这个案子的景珩带着仵作前往丞相府,府里一片哀迷,胡丞相只有这一个儿子,平日里宝贝的跟什么似的,胡结义死后,丞相看上去憔悴不已,往日在朝堂上挺直的腰板也一夜之间弯了。
景珩面无表情的说道:“丞相大人节哀。”
胡丞相原本精明的眼睛里一片浑浊,他痛心说道:“景大人,竖子这几日一直在家中,不曾离府。”
景珩问道:“他有没有表现过什么不同?”
丞相说道:“并无。竖子绝对不会是自杀,请景大人务必抓住凶手!”
“我知道了。”景珩简单的问了几句,就被丞相府的管家带着去检验尸体。
仵作掀开遮尸体的白布,观察说道:“颈部有勒痕,是死后被人勒上的。浑身并无外伤,舌苔发紫,疑似中毒而死。”
“疑似?”景珩皱起眉头,那双桃花眼里冰冷一片,“不能确定么?”
那仵作紧张的发汗,说道:“从尸体来看,死者生前身体健康,却因为沉浸女色,有些气血两虚,从表面上看,并没有什么特征。”
“若是解剖呢?”景珩冷冷说道。
仵作连汗都不敢擦,说道:“兴许可以找到死因。”
解剖尸体不是小事,还需要征得家属同意。
景珩出了停尸房,就看到丞相在外面等着。可见这个丞相是极其宠爱其子。
丞相连忙问道:“景大人,可查出了我儿死因?”
景珩说道:“暂时没有,我们需要把尸体带回明安堂进行解剖,不知丞相是否愿意。”
丞相咬牙切齿的说道:“只要能找到我儿的杀人凶手,无论怎样我都愿意!”
“那就多谢丞相了。”景珩点了点头,叫人把尸体抬回明安堂。
此时宝香阁的三楼,一只白鸽落在窗沿上,沈若澜从白鸽腿上取下一个小巧的纸筒,打开一看,顿时面色冰冷。
丞相之子身死……
沈若澜右手抵着脑袋,面无表情的用内力将纸条震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