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吧时,沈词一直站在酒桶旁,白光消退的刹那,他发现自己依旧站在酒桶旁。
不过不是麦芽香——是很浓郁的果味,一股甜蜜醉人的气息,很像小时候闻过的陈年老酒。
但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
沈词皱眉,扫视如今所在的这个房间。
天花板极高,长长吊着几盏白炽灯泡,灯光很亮,晃眼,照在白色木质地板上,折射出强烈的光。
空间密闭,屋子里列满了酒桶,酒桶大小不一,可放眼望去,十几米内没有任何出口。
眼前的状况不是第一次了。
然而沈词还是眉头紧锁,手不自觉地摸向了腰间的瑞士军刀。
他弓着背,试探走了两步。没有机关,没有埋伏,只是普通的房间,不过房间确实有些大。
滴答——滴答——
有红酒从酒桶中滴落,暗红色的液体,流到地上,无数暗红色慢慢汇合,像是浓稠的血液,腥甜,味道很浓。
等等,腥甜?
这不是酒!
怪异的想法爬上沈词心头,渐渐的,他越来越肯定——因为红水所到之处,皆留下了难看的痕迹。
它们由少增多,朝他逼近,不一会儿,脚下便积了浅浅一层,没过鞋底。
跑!
脚步加快,眉毛皱成了一团,身后的液体却追得更紧。滴水声,脚步声,杂乱无章,吵得沈词心跳加速。
得快点儿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跑得很快,脚下的路也随着他的变换改变了方向。
倏然,前方兀地出现一个黑色楼梯。巨大的楼梯,旋转的,足足几层,看不到尽头。
沈词撑着膝盖,站在楼梯口大喘气。
该上去吗?他不确定。
可甜腥味越发浓郁,回头一看,红色液体已再次逼至脚下。
没时间细想了!沈词暗骂了一声,托着疲惫的双腿,开始朝楼梯上方跑去。
红水一直在增长,他的脚步也不敢停。
可实在太累了——双腿几乎抬不起来,只能凭着生存的本能,硬往上爬。
已经爬得很高时,他喘着粗气,探头向下看。
下面是一片红色的汪洋。
而眼前,是一扇棕红色的大门。
***
“你怎么找到我的?“
稳定了情绪,陶绮抬头问沈词。他的鞋子上有奇异的红色,味道很腥,很像……鲜血。
沈词也不回答,只低头在手机上戳戳点点。
手机!
陶绮如梦初醒,拍拍屁股站起身。傻站久了,她都忘记身上还有高科技产品,呼救什么的,哪有直接打999方便。
她从口袋中摸出手机,喜滋滋的点亮屏幕。
沈词看了她一眼:“没用的。”
陶绮听不懂:“什么意——”
不用继续问下去,因为她已经看到了。
一切都正常:电量、信号,甚至还有网络。
可时间显示的却是:1888年8月6日,半夜23点12分。
手很抖,陶绮的眼眶又酸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声音里充满惶恐:“沈词!你都知道,对吧?”
沈词个子高,陶绮仰头看他,有滴泪从眼角缓缓滑落。
“你倒是说话啊……”
瞧她这副模样,沈词心里很不是滋味。
又听到陶绮说:“沈词,我才21岁,连一场恋爱都没谈过,我真不想困在这里等死……”
不会的。
沈词安慰她:“别这么说。你才多大?未来的路还很长。放心,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她还是太小了……才21岁吗?正常来讲,估计大学都没毕业。
可这话没起到任何抚慰作用,陶绮低头捂脸,啜泣的声音更大了。
他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
“别哭了。”沈词放低声音,尽量语气柔和,“相信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是个男人,又比她大,没道理看一个小姑娘发生意外。
更何况,他曾经还是救——
“你当然不能让我有事!”
陶绮猛地抬头,干净的脸如同一张白纸,哪有任何哭过的痕迹?
“你当然不能让我有事。”她笃定的重复着。
沈词才发觉自己被骗了,沉默良久,才说:“……好。”
“别不情愿,如果不是去你店里面试,我也不会来到这个诡异的地方——”
话说到一半,她停了下来,仿佛发现了惊天秘密般瞪大了眼。
“这个空间,该不会就是你用来逼我就范的吧?”
沈词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递给她一张纸:“自己看——”
牛皮纸有股馥郁的玫瑰香,刺鼻,陶绮皱了皱眉。
上面是漂亮的花体字:亲爱的沈老板,欢迎来到“杰克”的世界。
杰克?
“这张纸是?”
“离开房间前,突然飘落到我面前的。”
她见过沈词的字迹,在那张“卖身契”上。也很漂亮,但不花哨,有棱有角,苍劲有力。
陶绮问:“所以呢?”
沈词反问:“想不明白?”
陶绮朝他露出狡黠的笑。明不明白无所谓,就想让他解释给她听。在捉弄人这件事上,她向来乐此不疲。
他无非想证明自己与时空里的一切全无关系,但他怎么就那么笃定,自己会信?
可显然,沈词并没有费口舌的意图。
他岔开话题:“别的不能确定,至少现在可以肯定一点——所谓的‘上帝’,一定对我们了如指掌。”
把纸还给他,陶绮问:“那你之前一直在房间里?”
这似乎是段不美好的回忆,沈词皱着眉,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嗯。在都是木桶的屋子里,而且桶里多半是血……”
“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她记得他似乎是突然出现在大街上,并且突然拍了她的肩膀。
陶绮猜测:“飞过来的?”
沈词说:“不是。我被‘门’传送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