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词的话,让江奕白心中瞬间冉起了一丝希望。
“是深棕色的,”他赶忙补充,“而且井上挂着个木质水桶,木桶其中一块木板要比其他的高很多。”
沈词点头,又问:“桶底没有木板?”
“没有。”
“绳子拴着木桶。”
“是。”
江奕白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安稳落地。
果然不只他能看见。在此之前,他还一度认为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但两人的对话,倒让陶绮听得一头雾水:“我还是看不到。”
又问米娅:“你呢?”
结果还是一样——米娅摇头。
其实早在一开始,沈词也没在江奕白描述的地方看到任何除空气外的东西。
直到某个瞬间,在特定的一刻,眼前似乎浮现了一个方正的轮廓。
朦胧,很暗,但不难看出,那是一口井。
紧接着,一切渐渐清晰:框架,细节,木板,水桶,逐一显露在眼前,最终,变成了一口深棕色的井。
同时扑鼻的,还有一股浓郁的恶臭味。沈词不自觉屏住呼吸,胃里一阵翻腾。
在A.S的时候,也闻过这样的气味……
是尸体。
他心头一沉。
但为什么会忽然看到井的轮廓?起初模糊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是花了眼。
沈词皱眉:“而且,空气中似乎还有一股‘奇异’的味道。”
顾及身旁的陶绮和米娅,他说得极隐晦,却不想江奕白说得直接。
“是股尸臭味。”他说,“糜烂,腐败,但光从味道判断,应该是尸臭。可尸臭散发的时间几乎都是3-6小时,但自我发现井到现在,怎么说也超过30个小时了……这似乎有些违背常理。”
不知怎么,江奕白的话令陶绮忽觉背后发凉,后退两步,小腿猛地撞到了墙根儿。
“啊——”她惊叫一声。
几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到她身上。
沈词问:“没事吧?”
小心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原来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陶绮干笑:“没事……没事……”
米娅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既然她没事,沈词与江奕白又开始分析起来。
“在这个世界,就没有讲常理的事。你连大白天怪力乱神的动物都见过了,还会担心一个会发臭的尸体?”
“说起来,”江奕白沉吟,“在先前那些动物身上,我也闻到了这股味道。”
“一样的味道?”
“对。”
“那就一定是你所谓的尸臭?”
江奕白点头,又说:“毕竟这股味道,我——”
我什么?
沈词抱着胳膊,好整以暇,想听他如何把话圆下去。
虽说陶绮还很纠结江奕白身份的问题,但眼下显然不是询问的最佳时刻,再加上他们俩谈话的内容……实在令人有些害怕。
“尸体散发臭味的时间只有3-6小时?”
她打断江奕白,声音有些颤抖,紧紧贴在墙边,又缓缓问道:“超过那个时间还散发尸臭会怎么样?难道尸体会变成……丧尸?”
这姑娘显然是末日片看多了。
沈词失笑:“那种东西,在现实世界怎么可能存——”
现实世界的确不可能。
可问题在于,他们此刻不在现实世界。
沈词头痛欲裂,眉头紧锁,忽地冒出一个念头——真的会有丧尸?
但又很快反驳了自己的想法——不,不可能。
他们要面对的,应该不会超乎唯物世界的存在。令人恐惧是一回事,可总不至于拿假的吓唬他们。
然而,沈词也没有十成的把握。
“总之你放心。”他还是给了陶绮一记定心丸,“不会是丧尸。”
但具体会有什么,就不好说了。
“那现在我们?”
江奕白问。又故意顿了顿,等待沈词的答案。
“去井那里看看吧。”
沈词说:“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先确认井下面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尸体。”
***
由于能看到井的人依旧只有两个男人,探寻井下的工作,自然而然落到了他俩肩上。
陶绮看不见他们所谓的绳子,却能看到沈词和江奕白都在双手抓着空气,往身上缠着什么东西。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打水的井……会有这么长一根绳子?
那得是多深的井啊?
“好了吗?”她听到沈词问。
只见江奕白双手又在身上动了动,似乎连五官都在用力。
“等一下,我再把绳子紧一紧。”
沈词有些无语:“江先生,您已经缠了六圈了。”
江奕白也不抬头,说:“左右这口井不算太深,不是拿石头测试过了?既然绳子够用,我多缠几圈又不会怎么样。”
米娅闻言,在陶绮耳边嘀咕:“又来了。别看这江奕白挺帅,没想到还是个胆小鬼。”
陶绮干笑两声:“呵呵。”
光缠绳子就浪费了二十分钟,这个江奕白,还真是个谨小慎微的人。
可算弄完这步,又到陶绮与米娅该上场的时刻了。
先前在房子里时,沈词顺手拿了些绷带放在身上,没想到此时竟派上了用处。
“帮我固定一下。”他举着手机,对陶绮说。
陶绮脸一红,别过头不想帮忙:“叫米娅。我又不是你的员工。”
“那你来帮江先生弄?”米娅笑眯眯看着她,表情促狭。
她的手在江奕白头顶忙来忙去,还时不时提醒他:“低一点头,我可没你高。”
显然陶绮更不想江奕白。
没办法,她只好从沈词手中接过绷带,又听见他说——
“绑紧点儿。手机掉在里面的话,出去你可要赔给我。”
“我可没钱!”陶绮说话时,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加大,“还有沈老板,希望你能注意点儿,毕竟男女有别,而且我们之间又不熟,别总对我呼来喝去的。”
“可我一个人又固定不了头顶的手机。”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沈词失笑:“怎么没关系?我不是为了‘我们’能出去,才下去探路的?”
他把“我们”两字咬得很重,陶绮耳根滚烫,撇撇嘴。
又说:“那你求人办事,总要哄人开心吧?头低一点——”
她踮起脚,又在他头上绕了一圈:“再低一点!不知道自己个子有多高嘛……”
累得她胳膊都酸了!
“原来是想听好话?简单。”
沈词笑了,紧盯着陶绮的脸,声音低沉:“那请问美丽的陶小姐,您愿意为我效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