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的梦那么绮丽,碎的时候又那么的彻底。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她十四岁,妈妈非要给她报兴趣班,她不耐烦的在门口耍着小脾气,一脚又一脚,对着脚下的石头出气。
一陈清冽干净的气息飘来,那抹白色的衬衫身影从她旁边掠过,她蓦然抬头,那一瞬,没有任何语言能形容,繁华盛开都比不过他那桃颜灼灼,视线一直跟随着他进入了教室。
开始有些期待学习画画了,瞬间对妈妈给她报的兴趣班没了不满,满心雀跃的等待下次相遇。
但是,在上课的一天天里,她再也没有看到他,欢欣雀跃变得失魂落魄了起来,才恍然大悟这只是她以为,但他似乎并不是真的在这学画画,那一眼,定格在那一瞬,也只是匆匆过客,每天重复着练习画画,这一切开始变得索然无味。
直到有一天,她正在全神贯注的画着老师布置的任务,他懒洋洋的倚在门框,有节奏的敲着门,所有人的视线都从画布上移到他的身上,她刚一抬头,欢喜汹涌而来,所有的失落消失殆尽,粉红的泡泡萦绕在她周围,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似的,格外亢奋,她又见到他了。
“哥,妈让我给你拿的。”
李老师接过他递的便当,笑道:“帮哥看一会儿,我先吃个饭。”
“行啊。”
少年漫不经心,手抄在口袋里松松散散的在教室里来回的走动,每每经过她身边,她的心总忍不住提了起来,神经崩的紧紧的,以至于手下画的什么不知道了。
“你这里不对。”
“嗯?”她心跳失了分寸,呼吸开始急促了起来。
耳边浅浅的气息,一朵红云从耳朵迅速蔓延到她脸上,他察觉到有些太近,往后撤了点,一本正经解释到:“这个地方,明暗凸显应该明显点。”
她才仔细的看了自己刚刚画了什么,顿时羞愧的恨不得要塞进画板里,怎么能犯这种低级的错,尤其是被他指出来。
她的声音宛若蚊蝇,“知道了。”
他也发现了自己的突兀,有些尴尬,看着不对的地方,他潜意识的去指出来,却忘了人家是个女孩子,脸皮薄,根本不是他能应付的,下意识摸了下鼻子,便不再往这边频繁的走了,她不争气的跺跺脚,心头有些空落落的。
后来她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呀,他是李老师的亲弟弟,叫李景楼,在s市重点高中读书,这一刻,终于是踏实了,不再悬在半空了。
一颗圆润饱满种子被撒下,伺机破土而出,只想向着他绽放,美滋滋的期待着他什么时候再来画室。
那年暑假,他被首都美术学院录取了,那是他梦寐以求的学府,她替他高兴,也悄悄的替自己难过,他这么优秀,她什么时候还能见到他呀。
夏令营的一天,她去了他的学校,走过这所学校的每一个角落,连空气都是香甜的味道,她踌躇满志,下定决心也要像他一样考进这里,满心期待着将来在落英缤纷时,与他在这里相遇。
幸运的是,高二的暑假里他又来帮李老师看顾画室了,时隔一年她又见到他了,少年的脸庞越发的坚毅,似笑非笑间带着成年人的温润。
她酝酿了好久,才不让跳到嗓子眼的心继续翻腾,把激动掩下,星星般亮的眸子贪婪的锁在他身上,轻轻的说,“师兄,好久不见。”
他淡笑着点头,“好久不见。”
还是如之前一般,但她恍如隔世,指尖的小精灵欢快的跳动,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画出来的东西都变的很是不一样了,有种欢喜夹在里面。
这个月的李老师格外的忙,听说是因为快要结婚了,前期准备婚房、试婚纱、酒店选址,各个环节新郎官自然不能缺席,所以他来画室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每天的是甜蜜蜜,连佟谣也看出了她的好心情。
回家的路上,佟谣围绕着她左晃一下右晃一下,不停的上下打量,故意的蹭了撞她的肩膀,调侃道:“最近中彩票啦?跟吃了蜜似的。”
小眼神扫视了一周,迟钝的狗鼻子似乎嗅到爱情的味道,狡黠的
坏笑,“哦~看你这一脸春情,谈恋爱了对不对。”
“没有~”
她的心咯噔一下,连忙收住脸上的表情,果断否认了,嘴角却止不住的上扬,羞赧的抱着画板颠颠的跑了出去。
“肯定有,你站住。”
背对着佟谣,她虚张声势的大声喊到道,“就是没有。”
“哎呀,告诉我嘛!”
她气急败坏,“真没有。”
在林荫大道上,两个女孩你追我赶,斑驳的阴影投射到如花的笑颜上,格外的漂亮,充满着朝气。
一来二往,画室很多人都熟悉了他,知道他是首都美术学院的学长后,更是对他热情满满,人气超高,连李老师回来后都在抱怨自己已经没有价值了。
他会在画室跟我们聊他的学校、他的作品、他的生活,向往着首都美院的我们听的如痴如醉,他的娓娓道来中,如画卷般栩栩如生的呈现在她眼前,每一帧都显得格外清晰,仿若能看见他在球场挥洒汗水,在画室屏息凝神、认真作画。
她越来越想考进他的学校了,做一切他曾经做过的事情,偷偷欢喜。
她每天都给自己订一个目标,今天一定比昨天更优秀,他是她大海航行的那盏明灯,朝着他的方向前进。
谣谣还是一如既往,不紧不慢,画完了老师交代的任务就琢磨她的漫画,在画室独树一帜,足以见她的执念多么深。
他也不知不觉的开始经常在她们旁边来回走动,遇到他觉得谣谣画的好玩的镜头,忍不住给出他的看法。
偶尔见谣谣漫画画的太久没有完成作业,他也会背后咳嗽警示,但她的画他似乎很是喜欢,会拿起来细细品味,一座座小山丘慢慢舒展了来,她看到了他眼中的欣赏。
她沮丧的耷拉着脑袋,他每次来,她好像都很糟糕,总是不由自主的游离在状况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