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能通神,只消片刻,那名校尉已经匆忙返回。
杨庭麟则跟在他身后,来到大堂。
主位坐着一个白白净净,大红绯袍的无须太监,正是高起潜了。
两侧的武将们左拥右抱,纷纷看向堂中翩翩起舞的女子,一个个醉眼朦胧,都有些乐不思蜀。
见杨庭麟入内,高起潜不耐烦的挥挥手,很是恼火。
瞬间,舞女退下,乐声消失。
“总监大人,卢都督军中缺粮,人心浮动。请大人高抬贵手,调拨一二,我军中将士必然感激不尽!”
杨庭麟见过礼,拿出卢象升的急信,递了去。
高起潜沉着脸让人接过书信,待到了近前,一把夺过,居然看也不看。
用力揉成团,随手一丢,冷声笑道:“回去告诉卢阎王,咱家手中也没余粮,你退下吧。”
“总监大人,万万……”
杨庭麟怒火涌,前几步道。
可惜他话还没有说完,高起潜啪一声,手掌拍在案几,怒火冲天道:“退下!”
杨庭麟心若死灰,这……自己愧对都督,愧对军中将士,没有完成所托。
高起潜分明就是故意的,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却说没粮草调拨。
可恨——阉宦误国啊!
重重叹了口气,他一跺脚,只得无奈转身,不甘的退了下去。
杨庭麟垂头丧气出了县衙,才走出没多远,两名锦衣卫迎面走了过来。
“杨主事,我家大人要见你。”
杨庭麟一愣,转念想到,阎大人是锦衣卫指挥使,正三品的高官。
让他来劝说高起潜,说不定能收到奇效。
顿时,他精神一振。
二话不说,跟着两名锦衣卫,不多时便见着了阎应元。
“杨兄,粮草的事可还顺利?”
“唉!”杨庭麟长叹口气,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阎兄,别提了,小弟惭愧……”
阎应元点点头,一副了然的神色,突然喝道。
“左右,打出仪仗!”
随着他话音落下,周围的人手脚麻利,打出了明黄的仪仗。
杨庭麟看得目瞪口呆,张着嘴,老半天才道:“你你……阎兄,原来你是钦差大人!”
阎应元大笑:“哈哈——不仅如此,放心,稍安勿躁,粮食一粒都不会少你的。”
“好好,只要有粮,怎么都行。”
杨庭麟惊喜不已,忙不迭的点头,这下有救了。
这可是钦差大人,他高起潜不过是陛下的一个奴才,难道还敢不给面子?
说话间,一行人打着明黄的仪仗,来到了县衙。
阎应元翻身下马,右手高举圣旨,口中喊道:“高起潜接旨……”
门口的校尉猝不及防,但眼力还是有的,吓得狼狈不堪,慌忙掉头就跑。
半盏茶不到,高起潜带人赶到前院,头还是湿漉漉的,一看就刚沐浴出来,匆匆换了身衣服。
当即,有人摆桌案,香台,焚香……
“咱家听阎大人前来宣旨,为表达对陛下的敬意,特沐浴更衣前来接旨,累大人久候了……”
高起潜咳嗽了一声,快步前,与阎应元搭话。
“无妨。”阎应元点头应是,言归正题。“高监军请接旨吧!”
高起潜不敢怠慢,领头下跪接旨,前院里顿时跪倒了一片。
一切就绪,阎应元打开手里蚕丝制成的绫锦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朕心甚怒,气不可遏。监军高起潜深受器重,却不思皇恩,一味放纵奢侈。畏满清如虎,任由敌寇大蹂畿辅,畏缩不前,致使数万大军军心涣散,不欲与敌死战!实难当督军之职,食君禄,不为臣事,实为不仁!从即日起撤销其职务,押解京师待罪,监军之职由锦衣卫指挥使,阎应元接任……”
随着阎应元开始宣旨。
高起潜在底下听着,越听越不对味。
此时他已是面色惨白,目瞪口呆,忍不住惊讶出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陛下疯了吗?
脑袋被驴踢了吧!不是说父子连心吗?
朝廷主张议和,难道怪我?
天大的冤枉啊……
一时间,他的三观被刷新。
往日对朱慈烺的所有印象,转瞬彻底被颠覆。
从前的轻视和不以为意,此刻烟消云散。
区区一个少年人,出手如此果断狠戾,这是想要自己的老命啊!
高起将脑袋紧紧贴在地,额头已是冷汗淋漓,身子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他仿佛已经看到朱慈烺站在面前,怒火滔天的样子。
此时,周围的人也好不到哪去,甚至连一丝声音都不敢发出,把头埋得低低的。
生怕一不小心触到霉头,即将面对新任监军的怒火。
当阎应元宣旨完毕,高起潜已瘫作一团,倒在了地。
阎应元一挥手,二名锦衣卫恶狠狠扑来。
不由分说,当场将人拿下。